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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古典武俠]焚天愤天淫魔阴魔(全)-28

  

第125节万妙淫艺

神宫内外设有极厉害的埋伏禁制。方、元二人得枯竹老怪传授,也没费什事,便到洞口。洞室高大宏深,房数又多,到处金碧辉煌,光耀如昼,端的豪华富丽,远胜帝王之居。毕竟是左道旁门。缺乏仙道世家的霞光潋滟,气象万千。气派风雅尽是金银珠玉的堆砌,俗不可耐。三人最後走到一处,见有两扇金门紧闭,门上银钉,暗合九宫、五行之秘,隐有红光浮泛,便退了出来。

阴魔无相无我,非五行法物所能羁,禁制虽然严密,无奈後天五行经不起先天真气透彻扫描,有迹可寻,无遮无掩的展露出门後药物极多,及发动关闭的窍要。经谢山信物传示予随引,指点治理天魔化血神刀及五云桃花毒瘴的药物所在,竟见有神赐潘多拉的盒子,号称万蚕金。眼见成仇,无毒不丈夫,给它开个小隙,放泄最微细的鲨示蚕毒。

继而三人绕到中进,猛瞥见右侧一间大室,门外邪雾迷漫,光焰如血,正是全阵中枢的法台所在,与红发老祖的後洞通连。三人只在门外遥为窥探,便觉阴冷之气逼人。阴魔觉到壁间法气蒙蒙,竟是妖徒布下的瞒天遮障,内外隔绝。壁後竟是红发老祖在旦夕宣淫,陪侍的竟是九尾天狐柳燕娘。

红发老祖本身教规未禁女色,只是自惜羽毛,不纵淫乱。万妙仙姑许飞娘的万妙绝艺,本身就是色诱,只是许飞娘自身不愿俯就。柳燕娘得传万妙心法绝艺後,正是贱时岂殊众,贵来方悟稀。穴仍是那两片皮,却有着一登龙门声价万倍的名气,成为富贵仙魔的专宠。

阴魔见红发老祖沉迷欲海,知易、李二女等是白等,利用红珠气机牵引,拨动英琼发难。

石坪上,易静也等久了,担心癞姑惹出乱子。心中忧急,一赌气,也随英琼一前一後,一同往上走去,连上了数十级台阶。亭中诸人只各把一双凶眼瞪住,仍然不动。二女快要走过山亭,只见两边亭内各有四个山人侍卫,忽然一声不响,各作一字排开,面向外。易静见状便知有异,忙一停步。两边八名侍卫己将手中金戈长矛同时外指,戈矛尖上立有八道二三十丈长的红绿光华,长虹也似斜射而出,做十字形交叉在台阶当中,阴冷之气,森森逼人,阻住去路。

英琼已没好气,发话道:“意欲如何?”

那八名侍卫毫不理睬。忽听上面有人喝道:“贱婢得罪教祖,今日才来赔罪,已经晚了。我家教祖不屑见你们这贱婢,快往回滚。因想你们既有本领偷混进来,倒要看你们怎麽出去。等在阵中被擒,再去峨眉寻老鬼齐漱溟算帐。”

正是上次追赶妖妇蒲妙妙所遇为首妖徒雷抓子,同了两个同门妖徒,手持幡、剑,站在殿台边上,气势凶横,朝自己厉声喝骂。妖徒探出乃师未敢与邪魔结盟,欲乘乃师闭洞宣淫之际,故意折辱来人,迫令动武,欲使双方势成骑虎,欲罢不能,以快他的私意。

易静想起入阵时,听妖徒口气,知红发老祖心意首鼠,见妖徒出来辱骂激怒,却不下来交手,休得中了奸计。就翻脸,也等见到正主人再说。断定红发老祖必是深居洞内,决计把声音先传将进去。暗中运用玄功把气运足,高声笑答道:“我姊妹二人,只为奉了家师妙一真人之命,来此向贵教祖负荆请罪。只知仙府便在前面,照直走来,也未遇甚阻滞。对道友提起前面石坪上设有阵法,可不知情。适才已向守亭诸道友几次请代禀告教祖求见,始终不理,只得冒昧进见。自来君子交绝,不出恶声。何况修道之士,一派宗主。如何朋友专诚派人持了亲笔书来,一面不见,一字不阅,便效村妇骂街行径,辱骂之外,还加杀戮?我想贵教祖为人决不如此,好歹总有几句话说。人以礼来,不能不教而诛。一任道友气势汹汹,尽情辱骂,愚姊妹既奉师命,必要面见贵教祖,将家师书信呈上。完了使命之後,方能定夺,否则,决不离去。贵教祖只是一时不知有人到此,终有出见之日。”

山人终是不善词令,只觉易静语声又长又亮,宛如龙吟,还不知道敌人用的是玄门正宗传声之法。玄功奥妙,三四百里以内,金石为开,多坚的石洞也能将声音透进。更不知瞒天遮障已为阴魔挑破少许。

红发老祖为传音惊扰淫梦,才知人间何世,明知门人不应如此,无如最好胜护短,而易静心情忿激,与妖徒争论,词锋甚利。红发老祖听去终是刺耳,心怀不忿,意欲升殿召集徒众侍立,摆出教祖之威,再令来人进见,当面数责前事,以致慢了一步。

雷抓子恼羞成怒,破口大骂,还想拼受责罚,把手中妖幡朝下两展,立时易、李二人立处一带便有大片红光,映着万千把金刀,四方八面潮涌飞来。易、李二女原有准备,各把手一扬。易静先是一道剑光飞出,护住全身。英琼见妖徒逼人太甚,见易静已然动手,金刀来势又极猛恶,便把紫郢剑放将出去。此剑本是峨眉至宝,金刀只是数多势盛,如何能敌。忽听殿中一声大喝:“徒儿休得鲁莽!且令来人听候传见呈书,我自有道理。”

声才传到,金刀已吃毁去了一大片。红发老祖满面怒容从法台後面石壁裂走出。遥窥法台的癞姑三人,没想到对方出得这麽快,倒被吓了一跳,忙屏气息,静立於侧。内里阵法虽已发动,门户却未封禁。此台乃全阵中枢,与後洞通连。

红发老祖到了台上,拨起当中一面小幡,上下左右一阵招展,立时全台妖幡一齐自行移动,血光腾涌,阴风四起,气象甚是愁惨。只在门外遥为窥探的三人,便觉阴冷之气逼人。坪上四外只一闪,金刀便自隐去。红发老祖将幡插向原处,面带得意之色,把袍袖一展,一道红光一闪,便往外飞走。癞姑三人也随往殿前窥探。

红发老祖见二女通行全阵,如入无人之境,又将所炼金刀禁制毁去好些,自然面上无光,心中又加一层忿恨。把三妖徒唤进殿去,怒目嗔视,低声喝骂了几句。却耳软心活,吃三个宠徒一激,加了两分仇恨,有意延宕,迟不召见。随命击动殿前铜鼓,召集徒众。

铜鼓咚咚打了好一阵,才见门下徒党由四方八面纷纷飞来,前半鼓声,杀伐之音极重,传令阵地防守诸妖徒,以备离开时为难。易、李二女断定少时决无好收场。暗中准备退身之策。

阴魔可没把这後天五行的修罗化血阵放在眼内,却对九尾天狐柳燕娘的出现觉到离奇。当日许飞娘已把柳燕娘配婚薛蟒,竟然在此淫沟红发老祖,难道以许飞娘的深沉险峻,竟容得柳燕娘另攀高枝,还是别有所图。那些在螺丝湾植入柳燕娘百会总窍的元灵只能感察柳燕娘的遇险,要窥测许飞娘的布置,就只有现身一途。

柳燕娘顿觉面前鼻尖近处幻气一片蜃影,眨眼间即见无声无变的实化出阴魔冯吾。自戴家场一别,换艺的珍有若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,对芸芸众俱叹无温,正好专心励进,受许飞娘喻为淫海奇材,也无需苦炼,即承传了”万妙〔绝艺,荣登五云步的代言人,为代言人业界之后冠。

外观代言人的表现,却只挂上画像,则千万酬佣,从未见开堂集会向公众宣言,是向上仙以唇代言也。有代言人的名义,陪上仙登堂入室,也无丑闻的顾忌,对以沽名钓誉而得道的仙老,别无选择。肉金由代言人法主收纳,名目归入私隐,只要不是直接纳入代言人私囊,就难以证明为不正当交易也。

飞上枝头作凤凰,柳燕娘今日重逢前度刘郎,就有着衣锦荣归的心态,效孔雀之开屏。万妙绝艺也真非同凡响,经悉心的锻炼,确是训练成风姿约,仪态万千,只惜仅能是一具布景板,无昵亲的馀位。一张皮枯肉削的花容也铺设上娇颜,改头换面颇称鬼斧神工,面皮变得丰盈,轮廓如诗如画,却只是一副画皮,细看如同腊塑的雕刻,打磨油滑光亮,全无细胞活动的迹像。满头发丝光滑油亮,波涛起伏,却是经电离子沁淤,硬得比美玻璃纤维。全身肌肤饱受膏肪泡渗,瞩目也觉油腻腻的沾手难甩的恐惧。阴毛修剪得图腾画刻,就是缺少了毛茸茸的野性,与树窿何异。腰肢经纤体处理,抽尽脂肪,却是扁若板块,虚凹中全难有腴润。乳球更是泥团两袋,是真空抽扩隆胸的效果,血液因血管扩张而填充,粗粒子却回不了血管,淤在乳肌内,积若沙包垂晃,弹性尽失。

万妙绝艺就是以假为纲,却也赏心悦目,是真心行为所演现不出来,谁能有此激情也。柳燕娘翩翩作礼,尽显高贵风范,结以朝尊叩首,匍伏迈近,舐足指而上。一反端庄气势,转为淫贱绝伦。贵贱形态的强烈的对比,那能是真情所能达致。

灿婆所以贱,是行为放浪,却一旦登床则自抬身价,贵气十足,要受侍奉,令人索然无味。这些名媛婊子之贵,却是装模作样,蒙上辉煌的外表,转入床上却是比母狗更贱。虽然全是以假为本,但那千奇百怪的淫姿势,有贱得贱,就是能服侍嫖客,引发残勃兴。嫖客对像就是那些故作德高望重的老淫虫,不举近废,能予以起死回生,也非寻常婊子可以竟功,此所以名成利就。

看柳燕娘从脚趾为始,用舌头爱抚着敏感的毛丝。毛为欲之徵,不论胸毛,或是胡须、到下阴的体毛、或是毛手毛脚,俱是旺则多淫。以肛门茸乱最为淫念丛生;胸毛暴噪,急升急降;腋毛是欲求不足;胡须勇猛,奋不顾身;脚毛持久;头发却主思维,操守贞洁,轻搔柔拨像在抚琴一样有全然不同的感官刺激。

阴魔冯吾淫功无敌,对妇女的情窍无不了如指掌,却对自身的关窍竟一无所知。所以最了解自己的还是最切齿的敌人,有所图谋才会向对方铢探索,窥伺无遗。要套索万妙绝艺之秘,阴魔冯吾自栓气甬,摹拟亏弱残,一看柳燕娘得授多少真传。足趾头上虽是毛丝三数,贴肉而生,柳燕娘竟能舐吮毛丝,不沾肤皮。毛根的骚动引起丝丝扰痒,竟能透窍过脉,驱催阳气荡入心肺,振衰起蔽。

由脚趾大敦穴上毫毛,舐上太冲穴,循序渐进,经腿毛吮达阴毛,颇能集聚阳气,撞出几个冷震,把欲火点燃。

下肢为血之储池;腿肉硬化的馀血不畅,具难胀;腿若有骨无肉定必幼若箸。只是阴魔冯吾无相无我,欲火未过玄关,魔仍是枕戈待旦。柳燕娘真贱得不嫌脏臭,舔入肛门毛丛,却真能催促欲火。肛门也确是神经末梢聚集,令性欲振奋。大户奶娘为求幼主少不了她,常以搔抚婴孩肛门为手段,造就了不少人妖龙阳君。阴魔冯吾无相无我也只能封锁玄关,碍不了巨的抖擞。

血气起动了,柳燕娘才匝捋茎,不得不按部就班,因若内无欲火,具只会越捋越缩。任捋上匝下,来回紧握放松,还是透不出欲火,柳燕娘逐渐增加刺激的强度,还是不济。把压底箱的工夫使出,将扭握动作与上下来回动作结合起来,上捋之际,将茎扭向一边,而下匝时,握向另外一边。力度适中的扭握可真有不同的兴奋感。

无奈玄关紧闭,魔不温不火,柳燕娘黔驴技穷,有点折挫感,也有点醒悟的注视着阴魔冯吾。阴魔冯吾调皮的笑了笑,魔才缓缓延伸而出,就是显示大丈夫的能缩能伸,岂是你所能摆布。柳燕娘幽怨一瞥,腼腆的低垂首,张开樱唇,呵气度暖龟头,束舌成尖,为龟头度气,也是用唾液去保持茎湿滑,避免因摩擦而产生灼痛。然後跨身俯伏,膝肘撑持,不敢压上恩客贵体,可真体贴入微。装作羞涩的贝齿轻咬,却训练有素,不用扶持茎,即可把敞开的蓬门无偏倚的罩裹至根。

加工精庖的窿可真为恩客的老弱残设备周到,壁膣殖入极薄柔膜,贴凑而不紧,不致刺激过度而草草了事,可真有商业道德,只惜油腻溜滑,无淫水之黏趣。一切以假为基础,纯粹是安慰老弱残的破碎心灵。看她弓起身体使劲摇晃,以腰部围磨摇摆,扭来扭去,冶艳地挺荡着一双乳丸、一圈一圈的跳跃跌荡。一摸就说是身子发软,嘻嘻嘻嘻嘻嘻的连串浪笑,笑得胴体抖动,却是强力硬坠,却不敢压上胸膛,可真体贴。

不时还发出「嗯┅啊~~」的腻人春声,令听者为之销魂。频频急喘,声娇气颤,苟非排演有素,谁能有金刚棒得出如斯境界。唱做俱佳,脸上却无激情艳色,精制窿从未现出任何抖擞反应,像是泥塑木雕。按时限候,就哀叫暂停,频频转变体位,舌抚阴囊。囊皮实是海绵体,与女性的阴唇同质,自有感应传达睾丸,此举确可舒缓睾丸压力,延缓射精。

阴魔冯吾淫功冠世,岂是稀罕残废式待遇,见柳燕娘已江郎才尽,即猛虎翻身,把柳燕娘压入胯下,直贯花芯。废未觉反应,柳燕娘已双腿乱舞,声声「哎呀~~哎呀~~」的呼啼,充满性感、淫糜,却不具刺激。叫床的目的有若楼台歌舞,赏心悦耳。淫叫时续时断,时快时慢,呜呜哼叫,低腻起伏,夹着数不清的淫词秽语,赞颂雄威猛,听来是多麽悦耳,内却是毫无反应。

假得神乎其技,不像凡人,堪称神女。如此操控自如,也是不得不矣,有知觉牵累,就假不了,苟有所动,那些老弱残又那能受得一捋而不呕吐狼藉。不像寻常婊子的希望嫖客越早结束越好,只是不想太快完结,失去户头。老弱残实是荒淫过度,不举的压力沈重,只好高价享受这种残败肉,得些心灵、听觉的享受,甘愿臣伏在万妙仙姑淫网中。

九尾天狐柳燕娘被阴魔冯吾烧残洞,才得妙艺精要,虽是修为浅薄,也收获奇丰。只是历代风尘荡女,都是从淫里来,也从淫里去,从未见安享晚年,纵艺称万妙,也必有其死穴,无一不冤枉来瘟疫去。弄虚作假,其窍诀是真诚的缺乏,水能载舟,也覆其舟,死穴就在热诚。

得之於娼,自卑笼罩成心垢,苟有高贵光环为诱,必如飞蛾之扑火。习於假难以厌斥假像,投其所好而假之,使她胴体承受着那抵着她窿深处的魔发放的炽热,身心都有如堕入火烧般的巨大漩涡,再也无法控制自己,不断地发出了哼哼唉唉的浪叫,玉腿勾缠紧箍淫侣腰间,泄出底的「喔┅┅哦┅┅」春声,在胯下婉转娇啼,元阴防栏消逝,任凭采撷。

阴魔冯吾志在万妙仙姑许飞娘,当然不打草惊蛇,更为柳燕娘补天修漏,殷勤指正,套索隐秘,许以互助互利。柳燕娘正感一筹莫展,自爆任务为盗取万蚕金。通敌的内奸自然是得道多助,容易建功,敌方扶起一个内奸,就如一支无形的剑,插入对方心脏。阴魔冯吾已得藏药丹室秘奥,嘱咐柳燕娘乘乱跟紧随引,则可登入丹室完成使命。

风流时光短,帘外苦春寒,不觉已是两个多时辰。坪上易静、李英琼只见对方一干徒众出入殿台之上,此去彼来,络绎不绝,始终不听传唤。前後候有五六个时辰,才见雷抓子後由殿中走出,随去平台以上,先朝台前两亭中侍卫打一手势,然後站向台口,气势汹汹,苯目厉声,语声极傲,大喝:“教祖有命,吩咐峨眉来的两个贱婢进见,听受责罚。”

易、李二人忍辱来此,好歹且见着主人,完了使命再说。易静故意躬身报道:“峨眉山凝碧仙府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门下弟子易静、李英琼,今奉师命,来此面见教祖,呈上家师手书,兼谢那日妙相峦因追妖妇蒲妙妙误遇教祖,无知冒犯之罪,荷蒙赐见,特此报名告进。”

说完便从容缓步走上台阶。到了平台石阶下面,台前两边各有一亭,比下面高,却只两根立柱,大小只容一人,一边一个,手执金戈在内执守的山人,身既高大,相貌奇恶,手中金戈长有两丈,戈头大约五尺,金光耀目,显得十分威武。雷抓子出时曾和二人打手势,知有花样,故作不知。快上第一级台阶时,脚才抬起,二卫倏地面现狞容,目射凶光,手中金戈已然举起,待往下落,嘴皮微张,似要发话。

一直隐伏殿外的癞姑料时妖徒又令侍卫折辱来人,便赌气把守亭妖徒禁制,不能言动,石像也忽似呆立在内,形态滑稽已极。易静暗中留神查看,见头两守亭,戈矛已撤,并未拦阻。猛瞥见右边亭後人影连闪,正是癞姑和先见女童。癞姑略现身形,扮了一个鬼脸,便率方、元二人尾随在後,暗中戒备。

二女一上平台,便见此殿甚高大宏敞,陈设华丽,中设蟒皮宝座,红发老祖板着一张怪脸,据坐其中。两旁有数十徒众,雁翅分列,由殿门起,直达宝座两旁。易静率英琼双手呈上书信。红发老祖将手一招,书信入手,拆开细看。见上面大意是说门人虽然无知冒犯尊严,事由令徒接应妖妇,以致误会同党而起,难於申责,情有可原,交手之後,自不能与後生小辈计较,至多诫其冒失,何致开府之约,竟成虚请?自来小人有过,罪在家长,值以闭山炼法,未得亲往负荆,谨命易、李二小徒,斋沐专诚趋前谢罪,尚望不吝训诲,进而教之。四九重劫将临,关系重大,现各异派妖邪,运数将终,避之惟恐不逞,如何还纵容门人与之交往?既种异日受累恶因,又不免於为恶树敌。务望约束门人,勿与此辈奸人来往。此时防患未然,尚不为晚。份属朋友,知无不言,至希鉴谅。

红发老祖看了两遍,不禁沉吟起来。此信只是表面上词意谦和,实则暗寓箴规,言之有物。明里是认罪,实则为之开脱,并把过错轻轻引到师长身上。朋友之交,礼到为是,当然不能再与後生小辈计较。本是自己门人不应袒庇妖妇,先与为敌,如讲朋友情面,其势不能再对来人刑责。

秦好容易联合全体同门把师父说动,见如今又有变卦神气,心中一急,忙和雷抓子等众妖徒使一眼色,朝红发老祖跪禀道:“师父何必看这书信?齐漱溟老鬼教徒不严,纵容行凶,目中无人。不自率徒登门请罪,却令贱婢来此鬼混。

又不正经求见,胆敢狂妄逞能,擅自穿阵而过。似此骄狂犯上,目无尊长,如不重责一番,非但情理难容,并还道我师徒怕他峨眉势力。弟子等实是心不甘服,望乞师父作主,即时发令施行,将贱婢吊打一顿,使峨眉这些小狗男女看个榜样。”

众妖徒也在一旁随声附和。李英琼终是天性刚烈,听众妖徒当面辱骂师父,实忍不住忿怒,抗声说道:“红发老前辈,请暂止令高足们肆口谩骂。”

红发老祖人最好胜,素不喜人面斥其非。又有护短之癖,养得门人个个骄恣。不怪徒弟出言无状,反倒因此触发旧忿,恼羞成怒,发了蛮人凶横之性,即厉声大喝道:“贱婢休得利口!你师父既命你前来请罪,我便代他行刑。我门人见你等对我无礼,忠心师长,激於义愤,说话伤了你们的师长,少时我自会责罚他。乖乖地自己吊上去,免我施展法力,禁受不起。”

易静闻言,知道事已至此,非破脸不可。向英琼发了暗示,令作准备。冷笑道:“老前辈不能正己,焉能正人?如令徒无礼,由前辈自己治罪,更说少时责罚,我二人说在峨眉也曾受过家师责罚,又谁能相信呢?”

说时,雷抓子忽似想起一事,匆匆跑到殿外转了一转,跑进来怒冲冲说了几句土语。红发老祖听易静反唇相讥,本就怒不可遏,闻言益发怒火中烧,厉声大喝:“贱婢竟敢如此大胆,禁我亭中侍卫。你等急速与我拿下!”

众妖徒轰应了一声,为首秦、雷二人手扬处,先飞出两道赤暗暗的光华。易静首将兜率宝伞放起,化成一幢带有金霞的红光,先将二女全身护住。然後大喝道:“老前辈,休要听信孽徒等蛊惑,亭中侍卫被禁,并非我等二人所为。今既不纳家师的忠言,定要为此小事化友为敌,我二人师命已完,只好告退了。”

说完了话,满殿百十道妖光邪雾交织吃那金红云幢一荡,便即荡开,无一能够近身,其疾如电,晃眼飞出殿外。云幢到处,连冲荡开由殿台到岭下五层埋伏禁制,往来路飞去。

众妖徒同声辱骂,纷纷随後急追上去。红发老祖不由又惊又怒,愧忿难当。

自觉被来人遁走本已难堪,当时骂声:“贱婢欺人太甚!”

一纵遁光,便亲身急追下去。癞姑三人一直隐伏殿外,便径往神宫内飞入。

才到中进,便见红发老祖飞了回来。

红发老祖到了台前,先将两名侍卫禁制解去。遥望阵中,烟云滚滚,光焰四合,知道敌人已然入伏,正与众门人斗法相持。把守天狗坪的三辈徒众约有二三百个妖徒,发挥妖阵全力,前後夹攻,情势却也惊人。易、李二女自恃识得阵中机密,兜率宝伞能够护身,同驾云幢前飞,晃眼飞入阵内。猛然念头一转,想起敌人既能入阵通行,未始不能遁出阵外,越想越忿恨,把心一横,便不再往前迫赶,径自回转神宫,急匆匆照直往後洞飞去。

後洞金门忽然开启,红发老祖一晃便已闪过飞进,金门重又闭合。癞姑三人便去了法台门外,试探着走进门去。

那法台乃是全阵总图中枢运用之地,命脉所在,只见洞内光线昏茫,冷风袭人,气象阴森,十分愁惨。几件向人借来的法宝和那主幡多在台上。法台上大小幡幢,共有四五十面,幡色深黑,上绘许多白骨骷髅。每幡上面各有一个相貌狰狞,色如死灰,凶睛暴露,满口白牙上下森列,似要攫人而噬的死人头骨,直泛绿光。当中更有大小九个骷髅头骨,临空浮沉,於阴风邪雾之中时隐时现。下面一个五尺方圆的大圆盆,内盛鲜血。那九个骷髅只要由隐而现,盆中鲜血立化血光,蓬勃而起,将全台罩住,四壁立被映成了暗赤颜色,奇腥刺鼻。

似这样隐现明灭,变幻不止,除人头骷髅形相异常惨厉凶恶外,也无甚别的异处。可是三人那麽高法力,置身其中,竟是头晕神昏,心摇目眩,身上直打寒噤,由不得汗毛皆立。知道不妙,忙运玄功,各自镇摄心神。尽管那些法器妖幡俱有鬼魂凭附,通灵神异,但系借用之物,威力已差得多;但也不是几个後进弟子所能通行无阻,避得开鬼魂的侦察。

阴魔不欲逞能,以先天真气隔绝三人气味,导三人蹈隙过罅。鬼魂久在高压下,积怨极深,只恨魂魄受迫害控制,动辄得咎,不敢表露。只求不祸及自己,谁都视而不见,乐观其败。三人迈上法台,癞姑将屠龙师大所传护身佛光放起,护住三人全身,法力本高,又是百邪不侵,於是容容易易便将台上三面最主要的妖幡毁去。

三人因知这类妖幡多与主人灵感相通,一有人破去,对方立即警觉。阵中尚有二人被困,事机贵速,不敢停留。见台上腥风邪雾随即迸散,三面主幡己化乌有,立即隐形飞出。猛瞥红光一闪,一片红光拥着一个老妖人,当中通路飞行,往洞外驶去。

阴魔先天法身就是元神,透视出红发老祖元神外形虽与本身具体而微,却非本来面目。此元神在肉身内,内外不符而竟至操纵不顺,其本体阻碍力之强,直非不般庐舍。无奈互相掣肘,表现出修为平平,才需以元神幻化出战。当日概赠千年荷,可不知是原身元神,还是这此元神呢。

这时,易、李二女在阵内急驰之际,忽见眼前烟光变灭,光景倏地一暗,四外漆黑沉沉。云幢宝光,所照丈许以外,便不能见物。瞬息工夫,已换了另一种景象。迎面现出两面长约十丈,宽约丈许的妖幡,幡色阴黑,上绘无数白骨骷髅和一些符恶鬼之形,上下均有烟云围绕。四外暗雾沉沉,前见石峰已全隐去。

只是一片灰檬漾的暗雾,低压得快要到了头上,吃云幢所阻,近身不得。此外不见人影,只有这两面妖幡,立在阴云邪雾之中,阴森森,鬼气逼人。

易静知道阵法已然倒转。想要出阵,仍须一层层破去。料定两幡乃头阵门户,幡後必有敌人守卫,只等人一飞过,立使妖法暗算。身後烟云滚滚,红光如血,不下数十百道,齐声怒啸。雷抓子、秦二妖徒已率领了一干徒党潮涌而来,已快追上。易静估量妖徒如此骄狂,一个不伤,便出阵去,势所不能。把心一横,立喝:“琼妹,速用紫郢剑将此二幡斩去!”

英琼早就跃跃欲试,不等易静说完,那口峨眉镇山至宝紫郢剑早随声飞将出去。妖幡恰也同时展动,由幡上突喷出千万条彩丝,杂着无数血也似红的火星,暴雨般激射而出,待向二人当头罩下。那妖幡却也神奇,紫郢剑所化紫虹长约百丈,电一般将两幡一齐束住,竟还略微支持,只将四面围涌的烟雾消灭,并未当时断落。

易静认出此幡不特是全阵的门户,头层主幡,并还藏有赤阴神网、罗喉血焰,最是污秽恶毒,专坏道家元神,如非身有师传专破此法的七宝,英琼飞剑又是仙府奇珍,稍换一人,便非受害不可。没想到竟炼有这类阴毒险狠的邪术法宝。

想起昔年所经之惨,不禁大怒,激发了平日疾恶如仇天性,忙将师传七宝中的灭魔弹月弩和专破妖法的牟尼散光丸,相继发将出去。

就在彩丝血雨往上狂喷之际,金丸由弩筒中射出,化成碗大一团深红色奇亮无比的火星,飞向天空,爆散开来,化为无量数针雨一般大小的精芒,四下飞射,满空彩丝便自消灭殆尽。跟着一粒豆大红光,脱手暴胀,晃眼大有十丈,迎着满空血雨,一声雷般巨震过处,两下里全都消灭无踪。守幡二妖徒先被二宝波及,重伤身死。同时紫光绕定二幡,上下裹紧一绞,全体即成粉碎,化作两片黑烟飞起。

英琼近来比前小心,虽不知妖幡上面附有许多凶魂厉魄,一见黑烟飞扬,忙指剑光追过去一裹,恰值妖徒下落,连带一齐被剑光裹住,只一绞,黑烟消灭,守幡凶蛮也成了一片血泥,坠落地上。紧跟着易静又把二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,一片爆音过处,对面妖云展开了一大片,疏疏密密,现出二三十座石峰,仍和前见一样。每丛各有一二妖徒,持着妖幡,在当中主峰上镇守运用。

那追来的众妖徒连同阵中防守的妖徒,也由四方八面相继夹攻上来。易静便将阿难剑放出抵御。妖徒所用法宝,多出污秽,偏遇见易、李二人这两口不畏邪的神物,不特失去效用,稍差一点的只吃剑光一绞,便即粉碎。头层阵法又破去了大半。

雷、秦二人更是激愤,一面率领众妖徒各以全力运用本门飞刀戈矛加紧围攻,一面将阵法催动。不消半盏茶时,阵势倏变,前见石峰又行隐去,阵势又生变化。各色刀矛光华何止百道,更有各种厉害邪法异宝,纷纷夹攻上来,声势猛恶已极。忽见四外烟光明灭,殷红如血,鬼声魅影,远近呼应,涌现於阴云惨雾之中,光景越发怕人。红发老祖元神早已到了中枢法台上。

众妖徒见二女已吃围困,一念轻敌,仍逞凶威。为首数人更各起贪心,妄想少时妖法发动,敌人必要昏迷倒地,便可夺取二女空中法宝。二女见敌人飞刀、法宝越来越多,四外俱是暗赤、黄、绿三色光华包围紫郢、阿难二剑,又是守多攻少,纵有伤毁,也是少数,反而激发凶焰。李英琼一时气忿,运用玄功,一面将飞剑连指,一面又把幻波池新得诸宝,放了几件出去。易静也把法宝放出。两道剑光首先威力大增,光华顿盛,强了十倍,宛似两道经天长虹飞向敌人,百十道各色光华中,神龙戏海般上下飞舞,一阵乱搅。那些飞刀、法宝稍次的便纷纷断折粉碎,五颜六色洒了一天花雨流星,纷纷消亡,性又凶野不知进退的妖徒,当时便断送了一二十个。

雷、秦等妖徒到此,才知敌人端的厉害。於是纷纷厉声怒啸,做一窝蜂率众散去,晃眼没入阴云之中,不见影迹。退时众声叫嚣中,隐闻一种啸声,由东南方出路一面传来。为四面鬼声魅影所混,听不甚真,听空中一声断喝,一阵阴风黑影飘过,上下四外顿成了一片血海。

云幢以外满是暗赤如火的光华,那血光越压越紧,竟将云幢滞住,不能再进。只两道剑光不曾收回,但也不再似前飞跃,添了一些阻力。易静忙令英琼速将剑光招回开路,自己又取出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,哪知散光丸发出一声雷震,光雨星飞,只将前面血光震开了数十丈大一个血洞。前进没有数十步,血光又复压拥上来,依旧滞住。试用两道剑光开路,也只在血海中缓缓冲行前进。

眼看红发老祖摆脱肉身负累,易静、癞姑等三女二童脱身不易,却不料鲧珠严人英心灵传讯,竟然受囚。

第126节苔毒窃据

第百二十六节苔毒窃据金蝉等六矮本该七人一起,合北斗之数,因天枢一星还未叁详出来,拉了同是半大未大的严人英凑成七矮之数。易鼎、易震听教祖口气,料乃姑易静三女南疆之行必动干戈,怂恿众人前往相助,相机行事。鲧珠严人英以三女还得些日子才能起身,有的是时间,而仙示命自觅仙府,日期地点虽未限定,总想先把安身之地找到,再作计较。

金蝉与众童先回仙府,想见母亲请问几句话,但没有赐见。因仙示上所说事迹,都应在三湘七泽之间,於是由此起身,顺江而下,先去湘江、楚泽,继历衡岳、泰山,复往黄山、北岳,重又遄飞嵩洛,西入咸阳,横越大白高岭,道出秦川。多日来,似这样东西转折,南北飞驰,除却夜间必做的功课外,每日都穷搜涧谷,选胜登临,连飞行了好几万里,经过的山水何止百数,把所经有名山水之区全都就便绕越,其中虽也有不少胜境灵区,不是已有主人,便有别的缺陷,又因紫云宫、幻波池两处洞天福地在前,众人料难比美,也希望像点样子,不肯输那口气。结果白费了两个多月的光阴,一处差强人意的也未寻到。因仙示没有滇黔字样,所以未往云贵两省寻找。

这日鲧珠严人英说边山中颇多灵境,仙机微妙,只凭悬揣,怎能作准?许能无心发现也不一定。石生忽想起易静等三位师姊行期已近,本来要往南疆与妖人斗法,仙书又有一页空白,焉知不是天机不宜泄漏,关乎重要的便难预示呢?於是先往哀牢山,沿边山行进。

金蝉因自身居长,将来还要开山收徒,不能再似以前任性胡闹,叫大姊说他。尽管大家喜事,总觉应援须俟接到法牌信火告急之後,兔致债事。

这日已是九十九日,法牌全无徵兆。七矮照例寻到天晚,便席地用功,连洞穴也不用,日久已成惯例,只四外设下禁制阻隔,以防妖邪暗算。正在用功入定之际,突然禁制内层映出青蜃,一朵青灵火焰从鲧珠严人英身旁升腾出来,把鲧珠严人英围入火眼。

点点青光密布,依附上鲧珠严人英身上闪烁不定,潮涌涛飚,泻入鲧珠严人英肉身内,渐渐蚕蚀殆尽,变成芒彩变幻,耀闪流辉。可惜竭泽而渔,仍未拘押得元灵真神。鲧珠只是第二元神,本无实体,不受青灵拘束,只是肉身受青灵苔毒泻占,离动两难。煎熬的反应,波及阴魔无相法身。

原来当日入大荒无终岭,於老怪脑後撷取,写有入南星原盗宝的两大片竹叶,早已注入青灵引子,过入阴魔法身,只惜无我无相,青灵引子若储若虚,和而不群,此时为苔毒牵引,即将篱体而去。这枯竹老怪精修的苔毒换身大挪移是旁门最高心法。可惜还是以後天真气模拟先天,有後天之能量却配合不上夺来的肉身。那肉身质素越高,如白谷逸的肉身,越是不能畅顺,必致受残越劲,越成老丑。才精心设计,窥觊阴魔的火凤凰元胎,舍白谷逸的肉身,再作入定,酿造青灵引子。

阴魔知道若任青灵引子回归,枯竹老怪必强夺金蝉肉身。那时,枯竹老怪以金蝉皮囊,发挥千载修为,定必惊世骇俗。只惜真灵被撤换了,必致倒行逆施,为哈哈老怪作倾覆神州的死谍,篡夺玄门正宗。决心以身试法,反扣枯竹老怪的青灵引子,使其外逃不去。刹那间,先天法身叠入严人英肉身,主持鲧珠元神,由无我无相的元神羁绊青灵引子,若即若离,陷枯竹老怪於进退失据之境。

不舍青灵引子,则受制於阴魔的先天真灵,作蚕自绑。若舍青灵引子,则必须重新入定,再炼铸引子。要若干年後才能另寻皮囊,甚至起动储存的法身皮囊。当前的红发老祖公案,因临时借用的皮囊是凡夫俗子,脆弱得不堪挥动元灵法气,必须动用有足够修为的道者法体行事。

争夺间,六矮忽然同时心动,警觉一看,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美少年,笑嘻嘻望着众人,手上拿着一技新折下的竹枝,蔓出一片青光圈着阴魔严人英,映得严人英肉身精萤剔透。

六矮同时震惊,心想峨眉禁制何等神奇,外人怎能走进?少年却先开口以小友叫唤,俨然以尊长自居。对六矮问他姓名来历,又不肯说。众人自是不服。易震更嫌他道出祖父名讳,妄自尊大;又自称他无事不能前知,现在海内外散仙,十九是他後辈;此次寻找我们,乃是好意相助,彼此有益之事,此事并还非他不可,口气狂傲。

易震想开个玩笑,却心念才动,他只笑说了句:“孺子无知,如何班门弄斧?小苦头也吃定了。”

一派吃定了的神识。甄艮、甄兑宏缘附骥,不若易氏兄弟背有强力靠山,凡事身充先锐,与易震同时施展,哪知法术无效,法宝也未飞出。三童忙手探宝囊,所有法宝连同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也不知怎的,都会失去。一时情急,认作是对头。飞剑刚刚飞起,吃他用竹枝向空一指,人剑全被定住空中。

还是石生心灵,见禁法仍在,并未破去,外观仍是一片幻景,看不出有人在内。他却从容走进,其法力之高深,可想而知。若是仇敌,众人早已遭劫。从容上前施了一礼,说道:“我弟兄七人,好好在此入定,老前辈忽然走来,心中自然不无疑虑,你也知道难怪我们。你如果真是师执前辈,想也不会和後生小辈一般见识。如用着我们,何妨放下人来好说,只要不令我们违背教规,当无不从命。否则,不是仇敌,或是受了妖人之愚,故意寻事。休看我们法力不济,也还敢於一拼,宁死不辱。何况还有三人未动,知是谁胜谁败呢?”

枯竹老怪已知事与愿违,心灵篡侥,降伏不了阴魔严人英,而事已迫切,只得折衷两存,维持现况。不过真的阴沟里翻了船,无奈假手他人。盘膝坐在山石上面,闻言笑指金石二童道:“你两个年纪最轻,根骨缘福最厚,行事也有分寸,实是难得。我岂有心为难?”

那少年霸道起衅,还说人家冒失,不过总算交回失物,手上现出甄、易三童所失法宝。三童立即飞落,将宝收回,心知必有所图,所说不虚。金蝉一面赔话,并请去了阴魔严人英的禁制。枯竹老怪阴谋败露,还笑道:“我请他为我护法,稍留一二日,事完再走本人早已心愿,你们何必担心呢?”

阴魔严人英在先天领域吃定了枯竹老怪,不过若是逼虎跳墙,後天五行硬碰,必伤亡惨重,还是虚与委蛇,尚可牵牢对方。便接口道:“这位道友与我有缘,我此时已然省悟,适才他并以心灵传意,说了大概,我决计留此,事完再寻你们去吧。”

六矮见阴魔严人英面现笑容,似无所苦。经此行九十多日,虽还未知是化身,也觉是装傻扮懵,玄机莫测,知小呆瓜面懵心精,得有玄门妙谛,功力颇高,心灵修为另辟溪泾,极难受制动摇。妙在是双方不落言诠,便即领会,这比收去法宝还要高明,自然惊服万分。声落即见禁制外青光一闪,这地方哪是什山顶高林,竟是一个大石洞,四面钟乳四垂,晶辉耀影,宛如缨络宝盖,天花飞舞,泛彩流光。众童打坐之处,就在他对面不远石钟乳下,之前半夜起便入了幻境,一切都在别人算中。原来便是一起。无怪禁制无阻隔作用,不过法力如此神妙,也颇惊人。

枯竹老怪命六矮为阴魔严人英护法,即脱出元神,往红木岭外布置。阴魔也逸出鲧珠元神红木岭天狗崖往视易静等三女二童。

天狗崖上,自阴魔篱去後,猛听当空又是一声尖锐的厉啸,一只形似大手的五条碧森森暗影,正向云幢上抓到。易静知是敌人元神玄功变化,厉害非常,非是强敌当前,仇深恨重,立意一拼,决不出此,不由又惊又怒。

英琼定珠已发生妙用,栲栳大一团雪亮银光由宝伞外飞出,迎着那五条暗绿影子,在云幢之上悬住。流光四射,祥辉灿烂,四外血光虽仍未散,立即暗淡了许多。那绿影想似知道厉害,两下里还未接触,便似电一样缩退走。忽又在前出现,便向两道剑光抓去,来势神速已极。

英琼一心运用定珠,不暇兼顾,才一照面,紫郢剑先被抓走。还算易静应变神速,阿难剑虽比紫郢剑稍差,但也是佛门异宝,再加易静修为较深得多,心无二用,忙即收回阿难剑,未被夺去。

眼看一道紫虹,被五条绿影抓去,没入血海深处。英琼见状,心中万分痛借,连忙运用玄功回收,剑光却似被极大力量吸住,竟收不转。一时情急,便要飞出,仗牟尼珠前往拼命。易静再三力阻,说:“此剑乃本门至宝,外人决难收用。老怪勉强运用元神收去,其势不能长久把握,稍一疏神,决保不住,终於被你收回,心急甚麽?此时全身脱出要紧。”

英琼无奈,只得含忿应诺。

忽听四方异声沸腾,宛如万千天鼓齐鸣,往中央袭来。二女正不知敌人用甚毒恶妖法陷害,仗定珠之力冲出一条血,仍往中枢法台杀去。红发老祖元神重又出现,怒喝道:“贱婢,急速束手就擒。你那定珠保得上方,保不得下方。”

话未说完,忽听有人应声喝道:“老怪物,不要脸!谁信你的鬼话?”

跟着眼前一亮,由斜刺里血海中,冲来一幢青莹莹的光华,宛如一副光网,冲行血海之中,如无其事,中间裹住三人,癞姑居中,前见二童分立左右。

癞姑捣毁三面主巾幡後,寻到较易冲进的门户,有方、元二人的宝网护身,直入阵内。前行之处与双方相持之处,正是相对,隔得又近,恰好无心撞上。听得红发老祖喝骂之声,便觑准方向,冷不防猛冲上去。女童手中持有一个形似风车的法宝,大才数寸,连柄不过尺许,却发出数十丈长的银光,飚轮电驭,更是神速异常。分光轮飞光电漩之处,前面血光被冲得波翻浪滚,荡漾涌来,却又无甚过分阻力。身後来路竟被冲开一条血。

全阵已成血海,双方斗法正急,阵中妖法已全发动,四面俱是鬼哭神号,异声大作。方、元二童合力发挥六甲分光轮,冲破千寻血浪,无限妖光,往前冲去。癞姑便回头说道:“琼妹,快收定珠,好联合一起,”

英琼将手一招,珠光才落,男女二童手指处,那光网倏地展大,将易、李二人连云幢一起裹住,合在一起。同时癞姑又向红发老祖发话道:“你那中枢法台已吃我这两个朋友破去,此事不能怨我三人,我们暂且失陪了。”

男女二童各持手中光轮,分指上下,把手一挥,便纵遁光向上飞起。四外血光越发厚密,虽有光轮开路,也没有来时神速。刚飞升了二三十丈,男女二童倏地左手朝红发老祖一扬,立有一片青光,箭雨一般朝前射出。红发老祖咬牙切齿,刚纵元神避开,雨光箭雨也似,连珠霹雳纷纷爆发。同时癞姑手指处,发下一团金光,直落地上,一声大震,地面禁制便被震破,裂开一个深穴。二幼童齐指光轮向下,冲得脚底血光四散。癞姑忽把手一挥,遁光往下一沉,改升为降,五人一同奋力冲下。

红发老祖所有法力全加在上空,急切间万没想到会有此事。等到回身追来,敌人已比电还疾,由地穴中遁去,拦阻无及了。祖已看出有异,因那妖幡并非自己祭炼,中央法台恰与这三幡不连,被人毁去,毫未警觉。见青光若虹,飞芒电驭,疾驶而来,认出了此宝来历;又听主幡被毁,又惊又急。忙着回洞查看,自然无心追赶。

癞姑率领众人降到地穴深处,回手向上一扬,先用法力将地穴封闭。然後行法。随手指处,无论山石泥土,水火煤铁,全都纷如雪崩,现出一条孔道。一面开出两条歧路,以为疑兵之计;一面加紧飞驶。

约有半个多时辰,已行有四百馀里,女的便从腰间取出一面小镜,呵了一口气,朝上注视了一会,笑道:“还有二十多里路程,已然入了我们禁地,此时出土也可。”

癞姑点头,将手一搓,往上一扬,一声雷震,头上石土便自爆裂,向上飞起。众人也跟着由沙石惊飞中飞身直上,晃眼便出地面,见了天光,现出一片清明境界。脱困来此已是寅末时光。癞姑将出土地穴行法掩没,复了原状,一同走向湖边。元皓手朝崖一扬,匹练也似飞起一道白光,抛向对崖,晃眼化作一道极壮丽的白玉长挢,由湖边起直达对面崖腰之上。

易静看出这是旁门中的飞虹过渡之法。方瑛当先引导,走着走着,手似捏有灵诀,不时向前、左、右三面比划连指。每指一处,必有一片光云明灭飞散,同时天空便有大小灵旗隐现。由湖岸起直达对崖,湖水上空竟埋伏得有道家极厉害的禁制十二都天九宫神煞。三女同往挢上走去,刚一离岸,身後一段便随着人走过处收缩起来,相隔众人约有丈许,随过随收。众人走得甚快,一会将湖过完,登岸到了对崖,那座虹挢也已收完,投入女童元皓衣袖之中。

二童到了崖上,重又禹步行法,同向来路比划。忽然云光杂沓,布满湖面,什麽也看不见。二童再举手一揖,数十面灵旗在云影烟光中闪了两闪,一齐隐去,全境忽又出现。二童行法停当,重又揖客前行,穿过松林,到了尽头崖洞,由一极高大平壑的石门走进,引进内层左边丹室以内。

请众落座。易静和英琼为礼相谢。二童俱谦逊道:“兄妹多年强忍的这口恶气,也没法出呢。区区随行微劳,又是自家人,二位姊姊何客气乃尔。”

癞姑已笑嘻嘻先向四人说道:“你们怎麽俗套起来?有些话,你们不好意思问,他两个也未肯尽情说出,还是等我说吧。”

女童元皓笑道:“癞姊姊,我们一别三十年,这张快嘴仍和从前一样。少说两句,莫要我们丢人吧。”

癞姑仍把二童来历宣扬,颇真赤诚坦白得令人尴尬。

红发老祖之事已作交代,三女本可暂时舍之而去。无如英琼这口紫郢剑,乃本门镇山之宝,必须夺回。又以师父仙喻所示,此事不能算了。英琼偏又愁急宝剑,立即运用玄功,想将剑收回。接连几次,那剑似被绝大神力吸住,挣脱不得。最後癞姑道:“也许老怪见我们刚才逃败,未必如此大胆回头得这麽快,又来一回。妖宫虚实已得,轻车熟路。若能天从人愿,用地行法直入妖宫,乘隙将几件法宝盗来和他换,老怪借人之物不能失落,必允无疑。岂不是好!”

易静亦同意姑且一试,元皓更依旁门散仙嘱咐,借予癞姑一道灵符及其分光轮。癞姑大头一晃,即无影无踪去了天狗崖。好容易依易静所说心得,也费了好些时候心力,才由地底把坎宫四十九峰辨明,看到峰上把守的两个妖徒,其中一个就是随引,正在等候机会。

事有凑巧,敌人又在演习妖阵,另一妖徒忽然走去。随引本身修为比众妖徒高出甚多,屈身红发老祖门下,随众妖徒班下,只为无缘投入正教。癞姑隐身从地底过来,瞒不了他。趁风雷四起,立即乘机裂土而出。不料才一出土,迎面微风过处,现出随引,朝那刚复原的地穴低语道:“来者如是峨眉诸位上仙,此时最好回去。否则,也请与我答话,幸勿见疑,免致涉险。”

癞姑对随引心响名门,也略有所闻,见随引不作发动阵势,料有诚意,便把来意说知。随引闻言,好似喜出望外,先飞身峰上,四顾无人,重又下来,跪地默祷了一阵,起来答道:“孽道久欲改邪归正,日夜悔过虔求,想不到能立功赎罪,真乃万幸,百死不辞!师父正在那间室内行法制剑,前後均有禁法。不论隐身与否,人一走过,立时警觉发难。上仙又说得如此紧迫,此时必须到手。为今之计,只好冒一点险了。”

随引把心一横,待要弃了阵地前往盗取,拼着相随同逃。忽听铜鼓之声,随引急道:“谷外已有不少敌人到来,那厮想已随出应援,就此去吧。”

立即趋前引导,直入妖宫。众妖徒有的忙出,有的忙进,无一理会。等赶到宫内,告急的人已是七次。红发老祖正在神宫以内重炼阵法和新得来的那口紫郢仙剑,如非玄功禁制把持得紧,几次都要被它挣脱飞去。在尚未制服,并刺心滴血通灵之前,一时也松懈不得。内心不愿舍剑出敌,便令雷抓子先率徒众出去接应。

哪知对方的人越来越多,言说来了六个幼童,俱是峨眉门下,在谷口外与诸同门和一些外教中道友相遇,竟被伤了三个门下,外人来助者尚不在内。红发老祖心想非出不可,寻思用法力将仙剑封禁宫中,是否能够制住,不被破禁飞去。

就在这沉吟迟疑之际,凑巧恰巧英琼一时情急,又试收剑。

英琼在碧云塘一晃又多半日。七个时辰过去,方、元二童仍用虹挢飞渡,去望湖行法,湖中烟光云气,重又明灭隐现。英琼思量也许此时老怪或会松懈,自坐洞前树下大石之上,暗以全力施为,默运玄功,猛力往回一收。紫郢原是神物,如非被大法力禁制,主人不收,也自飞回。这两头一凑,紫郢剑立时脱出红发老祖手掌,红发老祖手指还被剑光挣脱时裂断了三个。这还仗着法力高强,防御得快,稍差一点,连身首都未能保全了。

哧的一声,一道紫虹破壁而出,凌空飞去,去势端的比电还快。英琼觉着仙剑只略受留滞,便即脱了禁制往回飞来,惟恐途中又遇甚阻截,只顾全神贯注在收剑上面,加紧运用。正觉剑快飞到,忽听方、元二人同声失惊道:“有人破法!似有一件厉害法宝,破禁欲入,来势不善,二位姊姊快些准备!”

英琼耳听方、元二童似在湖边急喊,因为一心注在剑上,又相隔较远,也未听真;同时水面上云气烟光重又涌现,眼看布满全湖。湖心澄波,现出亩许大小一面圆镜,碧云塘全景毕现其中。靠来路山崖一面,现出大片青霞,将崖上下一齐挡住。外有一道紫虹,势绝猛烈,正往青霞上冲荡。易静已看出那紫虹乃英琼的紫郢仙剑,意欲阻止,势已无及,只听远远一片极强烈的爆音,水镜中青霞竟被剑光冲破,化为一天光芒,飞散消灭,四外崖上蜃影禁制,一齐化为乌有。

剑光仍朝湖上飞来。这湖上禁制却与外层大不相同,当时烟光潮涌而起,竟将紫虹紧紧逼住,不能再进。英琼觉到仙剑又复遇阻,这次力量更大,竟难冲动。惟恐二次又复失去。一时情急,认为是得失紧要关头,加紧运用玄功,往回猛收,不敢松懈,直到易静赶往阻止,方始醒悟。

总算湖上禁制辅有枯竹老怪所留异宝,大有威力妙用,而为时又暂,彼此两无伤害。但那外层禁制全被飞剑无心冲破,藩篱尽撤了。英琼知是自己冒失之过,心中好生不安,不住道歉。方、元二童道:“外层禁法已破,近山景物忽然呈现,难保不将仇敌引了前来。还有癞姊去了半日,人还未回。等我们传了灵光回影之法,大家运用玄功慧目,一同试看一回吧。”

此法是在水中现一圆光,向天照去,将远近地面上景物摄向天空,再往圆光中倒映下来。凭着自身功力,以定所照地域大小。易静道力高深,自然一学便会,立即如法施为。因湖水中禁制神妙,仍由方、元二人为首行法,同时一口真气吹出,湖上灵旗招展,云光离合,一阵明灭之後,波心突现出尺许大一个圆圈,晶波若镜,水花一般往外展去,越展越大,晃眼大出二三十丈,宛如极大的一轮明月,浮在湖波之上,圆光也越发晶亮,通体空明,所有近处三百里内的景物,俱现其内。

二童将仙法催动,光中景物便去却三面,专往妙相峦路上移去。眼看相隔妙相峦不远,现出二三十道光华,在空中交织恶斗,认出内有自己人的剑光在内,一伙男女同门,各施飞剑、法宝,正与十馀个妖人在妙相峦附近谷口外空中苦斗。谷中另有数十妖人,驾驭大片妖光红云,蜂拥而出。看出有牝珠司徒平、秦寒萼、李文衍、向芳淑、陆蓉波、廉红药、金蝉、石生、甄艮、甄兑、易鼎、易震。

牝珠司徒平、秦寒萼、李文衍、向芳淑原为两起,在云南各县行道,各自发现两个妖人。那妖人本是雷抓子的好友,斗法不胜,便往妙相峦遁走。四人穷追到此,遇见谷外埋伏的妖人,双方打了起来。陆蓉波、廉红药曾共患难,又以自身法力功行各有所短,便做了一路。因关心易静等苗疆之行,展转寻来。行近当地,望见同门在和妖人相持,也上前相助。

此时枯竹老怪也布置完善回来,传阴魔严人英操控之法後,才对六矮说道:“这事与我有关,不容袖手,早由远道赶来。易静三女已与老怪成仇,谷外伏有妖邪,正与你们几个同门相持,可上前助战,只忌入谷陷阵。敌人虽然厉害,却奈何你六人不得,只管放心。”

金石六矮受了指点,特来助战。

易静见无癞姑在内,料是癞姑失陷被困,用法牌传音告急,将这些同门引来,不知自己牌上怎无感应?忙行法撤禁往援。收法之际,又发现同门,三三两两由各方飞来,加入助战。

庄易、林寒是路遇百禽道人公冶黄,令来接应。跟着又是余英男为首,算计易静等三女南疆之行将到,独自约了申若兰前来接应,路上又遇见何玫、崔绮、黑孩儿尉迟火、铁沙弭悟修、灵和居士徐祥鹅等几个同门,於是联袂相同来,以致人多势盛。益发成了混斗,满天空俱是剑光纵横,宝光照耀,妖云迷漫,邪焰腾空。

圆光忽隐,云气翻舞中现出虹挢,方、元二童匆匆行法复禁,便同飞空中,急催遁光,往妙相峦赶去。遥望双方恶斗方酣,易氏兄弟同驾九天十地辟魔神梭,电驰星飞般上下冲突於妖光邪焰之中,如人无人之境。尤厉害的是金、石二童与廉红药在峨眉开府之初得自瑛姆的九九修罗刀,满空飞舞纵横,威力至大。妖人也颇有能者,无如高下不齐,强的虽能自保,弱的相差太甚。

对方那些异派妖人,如金眼狒狒左清虚、追魂童子萧泰、无发仙吕元子,以及被玉清大师打中子午火云针、又被斩断一臂的明珠禅师,还有孔灵子、曹飞等二十馀人,多一半是慈云寺、戴家场两地漏网的馀孽。还有五台、华山派暗中派来勾引妖人的几个妖妇淫娃,法力更是有限。

这伙妖孽见对方俱是少年男女,还当易与,暗幸峨眉诸老无一在场,正好下手,谁知撞着了丧门。这班敌人均有异宝、仙剑随身,简直无一好惹。才一照面,便被飞剑杀了三个妖妇、两个妖党。这才看出不可轻侮。内中又有几个法力较高的妖人,再纷纷出来助战,却是死亡越多。终盼红发老祖出场,转败为胜,报复前仇,故此相持不去。
127-128

作者:洒脱


第127节错失桃瘴

易、李二女眼看快要到达,猛又瞥见最前面谷口内,又飞出一大片红光,光中现出三个妖人:为首一个正是红发老祖,随行二妖徒,一个不曾见过,另一个

正是妖徒中的智囊秦。身後谷口内妖云滚滚,邪雾迷漫,突突往上空冒起,也似狂涛一般往谷外涌来。

红发老祖因手指断裂,必须立时接上,愤极之下,匆匆回宫。同时,妖徒又来飞报,说是伤亡越多,欲引来敌入阵受擒,来敌偏又狡猾,他们连谷口都不飞进。红发老祖益发怒火中烧,用法力和灵药将断指接上,方始率了馀众出来接应。秦最是诡诈,知道谷口外埋伏的教外妖人颇多能者,竟会不敌,可知厉害。

又听伤亡甚多,越发胆怯。假装在旁催师出战,立意随定乃师,一步不离。

那战场相隔谷口约有二十馀里,易静和红发老祖恰是同时赶到。因今日之事,多半由於雷、秦二妖徒为首蛊惑乃师而起,易静不由激发素日疾恶天性。先是一粒散光丸,飞向红光之中,只听一片极剧烈的爆音,化作半天光雨,将敌人身外红光击散。紧跟着右手把灭魔弹月弩一指,飞出三点精光,分向对过三人打去。同时左手发出乌金芒,专朝秦打去,惟恐一击不能致命,竟连用了三根。

毕竟红发老祖玄功奥妙,见一团酒杯大小的精光突然迎面飞来,近在咫尺,势既神速。忙放飞刀抵御时,三点寒星又已飞到。三点寒星相次爆发:两点寒星将先放出的一口飞刀震碎;另一点寒星打中秦。妖徒骤出不意,忙纵妖遁往後遁去。惊悸亡魂中,眼前似有极细两三丝乌金芒影一闪,三根乌金芒同时打中双目命门,奇痛钻心之下,神志一昏,弹月弩光也恰同时爆发,全身爆裂,连形神一同震散,当时惨死,化为一片血肉碎骨,残尸纷纷坠地,形神皆灭。

红发老祖当时怒发千丈,一面厉声怒喝:“徒儿们与众道友速退下来,待我杀尽峨眉这些小狗男女便了!”

说时迟,那时快,红发老祖因恃有千年荷所炼灵药,专治毒瘴,可以起死回生,竟拼着连自己人一同下手,等将敌人毒死,擒到生魂,再行救治重生。怒焰沸腾之下,手扬处,先飞出一片黑烟。这黑煞网晃眼布满宛如一堵高与天齐、其长无际的烟墙,横亘空中,将众人围住,同时发动五云桃花瘴。

众妖人互相呼啸,纷纷往烟雾中飞遁回。众人忙指飞剑追赶。好几个妖徒和外来妖人尚吃飞剑绊住,晃眼又被杀死了几个。残馀的几个法力较高的头代弟子,又有三人受戮,只逃回了五人。还有一个快要遁出险地,仍吃修罗刀追上杀死。下面只剩三个外教妖人与敌死拼,脱身不得。

红发老祖更运用玄功变化,身形倏地隐去,准备由空中飞下,施展化血神刀,将仇敌一网打尽,摄去生魂,炼法报仇。那横亘天半的一片妖烟邪雾,立即横卷过来,将众人圈在当中,上下一齐遮没。

众人不约而同,一齐发动太乙神雷。数十团雷火霹雳连声刚刚发出,四外黑烟中忽射出数百团鲜艳无比的彩光,两下恰好迎个正着,彩光吃神雷一震,立化成千万缕彩丝爆裂开来,乍看似被神雷击散,却是箭雨一般朝众人射去。

只易静、李文衍、陆蓉波等三四人得道年久,经历较多,觉得不妙,忙用法宝戒备。秦寒萼因在通行火宅玄关之时元气受伤,刚刚修炼复原,姊妹二人分手时节紫玲见她可怜,把弭尘幡交她带在身旁备个缓急。秦寒萼见红发老祖出手,便看出形势险恶,早把弭尘幡取出,将自己和牝珠司徒平罩住。易氏兄弟是因自己法力较浅,始终藏在九天十地避魔神梭以内。众人十九都轻敌疏忽。

那彩丝乃五云桃花瘴,由南疆卑湿污秽沼泽中千万年淫毒之气凝结而成,自经红发老祖苦心收集,炼成以後,威力更大。具有灵性,能合能分,不可思议,风雷烈火均所不能消。哪怕击成粉碎,只剩残痕淡影,几非目力所能辨识,如不收回,依旧密布空中,决不散灭。休说侵入五官七窍,不能逃死,便沾了一点在身上,也必穿身入骨,不过缓死些时,终为邪毒所杀。来势又急,等众人觉出彩丝有异,不似别的妖邪法宝一散即灭,忙即抵御时,业已纷纷射向身上,吃剑光法宝一挡,又化成片片轻烟爆散。彩丝本是细极,化烟以後,越发稀薄得几非目力所能看见。四外又俱都黄雾昏沉,众人虽炼就慧目,且在剑光雷火映处,也只看出了一些有彩色的残痕断影,浮於空际。

就在彩丝爆散之际,忽见一前头形似风车疾转的青色精光,冲破烟层飞着追来。後面紧随一圈佛光,佛光中现出癞姑。

随引领癞姑入宫之际,恰见红发老祖被紫郢剑伤指匆匆入内取药行法。癞姑见仙剑脱困,本想随仙剑回碧云塘。随引经阴魔传示,得悉禁地禁制隐秘,惊叹其神通广大,死心塌地叛逆红发老祖,只是还不敢公开出面。告知癞姑说既已成仇,红发老祖必动用五云桃花瘴及天魔化血神刀,非盗取药物则无以救治。等红发老祖取药出来,直入後洞,把九宫五行禁制之秘指点出来,由癞姑予以彻底破坏,把两种灵药取到,传授用法後,一同隐身走出。九尾天狐柳燕娘本是奉命而来,常日借故徘徊後洞左近,也於二人背後偷入,盗取了万蚕金而去。

随引领癞姑到了洞外僻处,方始作别,往武夷山投师。癞姑用佛光护身,手持六甲分光轮,指定轮上青光,飚轮电驭,冲破黑煞妖网而入,高声大喝:“此是老怪五云桃花瘴,不可令其沾身,快随我走!”

说时迟,那时快,就在这里众人闻言警觉之际,外面有金蝉、石生还在各斗一个妖人。余英男、陆蓉波二人在石生左近。甄兑、甄艮在金蝉左近,相隔寒萼、易静最远。

忽由金蝉胸前激射出两道精蓝光华,初出才只酒杯粗细,越往外越大。跟着一股青气蓬勃而起,晃眼大约数亩,恰好连甄氏弟兄一齐笼罩。对手妖人也同时在青气笼罩之中,所用飞剑、法宝一齐被金蝉的霹雳、天啸三道剑光绊住。妖人因见蓝光迎面射来,疑是一件异宝,一时胆怯,忙舍飞剑遁避。这一遁出圈去,立为毒烟所中,鼻闻腥之味,立即晕死过去。金蝉如何肯容,手指,天啸剑重又电射飞出,迎头下落,妖人尸身还未坠地,便被斩成两片。

石生在开府云幢上,和金蝉同时所得三角金牌,原由乃母陆蓉波给他嵌在所戴束发金冠之上,发动更快。头上金光已如一座金山涌起。蓉波、英男仰见石生头上金光,忙舍所斗妖人飞去。妖人立即中毒晕倒,吃易氏弟兄赶来,一飞钹打成一团血肉坠落。和石生对敌的一个虽未遁出中毒,但吃余英男忽然飞近,南明离火剑红光一绕,立即腰斩。

易静一见被神雷轰破的彩光,和自己散光丸、弹月弩二宝相似,便知是厉害妖法,忙将兜率宝伞放开。李英琼、方瑛、元皓与易静本在一起,林寒、李文衍离得最近,还有向芳淑同了廉红药也双双飞来,被易静一并用宝伞罩住。

秦寒萼见彩丝箭雨满空乱飞,又看出几分不妙,忙催云幢疾飞过去,连邻近的尉迟火、悟修也被护住。

申若兰、徐祥鹅、庄易、何玫、崔绮猛闻到一股强烈的腥异味,神智一迷糊,便已晕死过去。尚幸癞姑才一飞到,便手扬处,飞出灵符化作一片金色祥云,发出万千金鼓之声,朝当空急升上去。

光照处,瞥见红发老祖同了三四个妖徒,正由黑影中往下降,吃金云一挡,慌不迭地往空遁去。敌人为金云所阻,未能近身,申若兰、徐祥鹅、庄易、何玫、崔绮幸免毒手,但人已往下坠落。易、秦二人各催宝光上前抢救。癞姑早有准备,口中报警,一见自己人中毒晕死,早抢先赶来,佛光暴胀,疾逾闪电,往下一沉,飞迎上去,将空中下落的申若兰等人恰好一齐接住。

这原是指顾问事。易静等忙即分别飞入佛光之内,癞姑喝声:“快走!”

手起处,百丈青色光轮重又急转,向前开路。方瑛、元皓见状,忙抢向前相助。众人紧随在後,一同发动太乙神雷,助威前冲。青光所到之处,前面黑烟立似浪滚涛分,四下飞散,冲荡开一个大洞。一时雷火漫空,连珠霹雳之声,震得山摇地动,晃眼冲到圈外。

红发老祖和众妖人先被金云惊退甚远,等到发觉为幻影,知道上当,即暴怒赶来。癞姑正往前进,回顾赤云如焰,半天皆红,由後面上空漫天盖地,潮涌而来。知道灵符金云已被看破,忙喝:“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速往地下开路,省我行法费事。”

易鼎、易震立将梭光往下一冲,地面上立即裂开一个大洞,当先领路。癞姑引了众人,一同飞入,留下易静、李英琼、金蝉、石生断後。易静先用禁法将地穴人口掩闭,事先并将上面地形变易,以乱敌人目光,防止意外。众人有神梭开路,癞姑、易静和南海双童又都各精地形之术,从旁相助,一直入地四五百丈,方始向前急驶。

红发老祖遥望数十道遁光由空下泻,见来的人数又如此众多,分明奉了师长之命。这双方成仇,必早料定。只是红发老祖妄自尊大已惯,经众妖徒一蛊惑,以为仅是一打一放可以了事,免众门人说自己畏惧峨眉,并未打算把事闹大。哪知人家人强势众,登门请罪只会是门面工夫,岂是真的委屈求全。既命大举,如何肯令出来丢人?红发老祖知必有准备无疑,料後面还有极高明的老辈人物要来,都不一定,更恐对方有一克星在内,不禁又急又悔。无如仇怨已深,势成骑虎,再也说不上不算来。

见离烟围外不远後左面的地面上,裂有一巨洞,好似仇敌逃得太急,无暇掩蔽情景,却不知是枯竹老怪早已另施五丁开山之法所辟。有心入地追赶,又恐仇敌诡计多端,故意留此破绽诱敌。适才又都眼见对方所用那些法宝、飞剑几乎无一件不是稀世奇珍,中有好些轻易都见不到。不知怎地荟萃一门,全被对方收罗了去。自己虽有神通变化,但地行不是所长,地底不比天空可以任意纵横,彼众我寡,并有先後明暗、有意无意之分,又带着好些同党徒众,万一又中仇敌暗算,自己虽然无碍,再被杀伤多人,更是难堪。

想到这里,略一踌躇,愈觉得恶气难消。口中钢牙一错,顿生毒念。立即施展妖法,把腰间皮袋对着穴口,行法运用,将手一指,便有一般彩烟由皮袋内箭一般往穴中激射进去。因有法力补助,到了地底便色彩全隐,只微微有点气味,却等仇敌闻到发觉,业已中毒惨死。

约有半盏茶时,五云桃花瘴毒烟已全放出。红发老祖总算还有顾忌,盛怒之下,尚恐流毒无辜,放完便将地穴封闭,亲身守候不去。雷抓子和两妖徒看出便宜,几次请师父暂且回山,愿代守候。红发老祖对这几个有本领的徒弟虽极宠爱,却知他们性非纯善,又喜与异派妖人交好,别的均可言听计从,独对於这五云桃花瘴、化血神刀两件法宝,因过於阴毒,为修道人的杀星,恐其用以为恶,决不传授,也决不轻与,所以依然守候不去。

待有个把时辰,估量无论飞行多快的地行人也可追上,这才住手。意欲将毒烟收回,然後查看行迹,便把穴口打开。可是一收,却分毫也未收回,好像是被大力吸去情景。这一惊真非同小可,连话也未顾得再说,便纵遁光朝前飞去。身刚起在空中,便见前面相隔十馀里山谷之中,有一人守在地上,手指不大的一圈光华,正在收去地底射出来的彩烟,已只剩残尾,晃眼残烟已被收尽。

那人动作极快,化作一道晶明无比的青光,破空而起。红发老祖不禁大怒,忙纵遁光赶去。飞行何等神速,竟会没那人快。眼看青光并不长,只是奇亮,飞得奇高,神速已极朝东北方飞去。五云桃花瘴是多年心血收集祭炼之宝,红发老祖自是不甘心失去,一面加紧追赶,又将化血神刀隔远飞出。飞遁迅速,一会追出五百里外,眼看化血神刀快要追上,却青光一闪,忽然不见,连那人相貌也未认出。料定虽不是峨眉门下,也必一党,或是应援之人,巢穴必在左近。急得连使了两次极恶毒的禁咒,对方只置之不理,并无一人出现。

众妖徒党羽多人也随後赶到,相助搜寻敌踪,又各施法力禁制,伤了不少毒蛇猛兽,始终寻不到一点线索。待要罢休,即忽听笑声哧哧,起自左近,忽东忽西,人却不见。跟踪搜索,又无迹兆可寻。红发老祖师徒和众妖人平白气急暴跳,无计可施。全被激得怒不可遏,立誓非将仇敌寻到不可。似这样满山搜索,只差把方圆百馀的山峦溪谷翻了个转。忙乱了半日,红发老祖猛想起出来时久,巢穴空虚,莫要中人调虎离山之计,招呼众妖人速将法宝收回,忙纵遁光,率领众妖人往回路急驶而去。归途,发现一处山形忽变,看出以前有人行法隐蔽。

那山形下就是碧云搪。易静等人从湖前层崖地底平安越过,到了湖前平地之上。一声雷震,易氏弟兄裂地上升,当先出土,收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。匆匆由方、元二人行法,从虹挢上飞渡过去。把申若兰等六人放在洞中石榻之上卧倒,已是通体乌黑,面如乌金,气息全无。癞姑将所盗灵药取出,分与易、李、方、元、林寒,各含了一块在口中,再含一口湖水,运用玄功,朝死人头上喷。那药立化作一片绿烟,罩向死人面上。再经真气微微吹动,使绿烟由头到脚,顺序布满,笼罩全身。

约有半顿饭时,眼看死人身有极淡彩烟冒起,吃绿气笼住。那绿气也由浓而淡,与冒起的彩烟渐渐一并在内消灭,以至於无。再将另一种碧绿清香的丹丸给每人口中塞了一粒,六人面色便逐渐恢复,与睡熟中相似。

方、元二童在湖面行法,湖面上灵旗招展,湖心圆镜又现。只见妙相峦那边红光突涌,黑气蓬勃,上冲霄汉,飞也似涌出数十亩大小一片暗赤云光。中现数十妖人,以红发老祖为首,飞驰而来,飞行异常神速。镜光中望去,只见无数山峦峰岭,溪谷岩壑,迎着敌人来路,似电一般闪过,晃眼工夫,已被飞越百里远近。看那情势,正朝当地而来,知道一会便要到达。

方瑛手掐灵诀,不住向湖中急画符。湖面灵旗隐现中,便有五色烟光相继明灭。等到五行真气布满九宫,一声雷震,五方五色烟光复随灵旗一起涌现,合成一片氤氲,疾转起千万朵祥云,汇为繁霞,照眼生缬,笼罩在湖面之上。紧跟着,二人把口一张,喷出一片红雨洒向湖心。同时,各将手一指,又是一声雷震,湖心镜光倏地隐去。全湖霞光、锦云也似万千道电闪,一齐掣动,一瞥不见。

湖面上依旧是清波浩浩,一片澄泓,清可鉴人毫发。

红发老祖以此地离所居密迩,这多年来竟被瞒过,对方法力可想而知。因觉山中空虚,恐有别的仇敌乘虚而入,未及来探,赶紧回驶。

先後不过刻许工夫,湖中镜光一隐,加上危崖阻隔,来敌形影已不再见。四边山容清丽,岚光欲活,只见天光云影,树色众声,融汇出无限天机。湖上埋伏禁制又全隐蔽,水面上静荡荡的,看不出丝毫警兆。方、元二童方始如释重负,走了过来。

众人计算敌人伤亡,连各异派的妖邪和门下妖人,不下四十馀人之多。初次出马,所遇还是劲敌,居然大获全胜,自是佳兆,互相谈说,高兴非常。癞姑不见严人英到来,就向金蝉问道:“在铜椰岛跟你们六个小淘气走的呆头鹅呢,往哪里去了?”

自恃年资日久,却不知背景的轻重,因常被轻蔑以惯作出言不善。石生身膺司磐弟子,岂是一般同门,就对金蝉说道:“癞师姊骂我们小淘气,蝉哥哥莫对她说。”

癞姑笑道:“你敢!当着你娘,我不叫你哭出来才怪。”

陆蓉波虽是寄籍峨眉,却是母凭子贵,用不着卖好。石生把嘴一撇,舌头一伸道:“啊哟哟,谁不知我们有这一位癞姑娘呢。蝉哥哥,我们怄定了她,偏不说,看她把我怎样?”

癞姑闻言佯怒,伸手要抓。金蝉当然偏私,拦道:“不许再闹,我们来此有异人指点,如今人英还在那里。”

癞姑问道:“那指点你们的异人是何方神圣,怎不说出?”

金蝉答道:“说来这是奇事。那位道长本叫不说,见了你们偏又忍不住。我想那位道长也许知道我口不稳所以话,只说了半截。等人英一来,就知道他是何许人了。”

癞姑笑道:“人家白把你们六位尊神指点了半天,却连人家姓名来历都不知道,可见人家也当你们小娃儿呢。”

石生道:“你知道什麽?只当你有本事吗?要和人家比,连提鞋都不要。你想我们六弟兄是服人的吗?似他那麽高法力,便当小娃儿也不丢人,只怕你还没这种福气见人家呢。”

癞姑笑道:“这麽一说,你们都得了人家的好处了。”

石生方要还言,金蝉把两只俊眼一瞪道:“你再吵,我不说了。”

癞姑当然惹不起教主爱子,只好道:“好,你说你的,我听听,到底是什麽奇事?”

金蝉道:“事是真奇,我至今还猜测不透这位仙长是什麽门道。我们固然功力不济,可是正邪各派中的异人以及各位前辈仙尊也见过不少,法力高强的甚多,就没看见像他那样奇怪的。既有会心,人英必能知他底细。今己差不多一日,只等事一办完,立可赶来,就可问出他到底是哪一位老前辈。”

第128节七绝恶阵

众人正听得有兴,忽听铜鼓咚咚,杀声甚急,由湖心中隐隐透出。遥听天风呼呼之声,由远而近,适才镜光中所见大片红云,再铺天盖地由左侧数百丈高的危崖之上疾卷过来,那来势比第一次对敌所见还要凶恶。

红发老祖回到神宫,运用玄机占算出,不特行法隐蔽山形与仇人利害相关,连那失去的五云桃花瘴与此也有关联,所有逃走的仇敌全数在彼藏伏,如何不急怒交加。特意加功戒备,把生平所炼几件得意法宝全都带上。

在红云拥绕之中,红发老祖已换了一身古怪装束:满头红发一齐披散,穿着一件孔雀翎毛织就的短衣,一条短裤,左臂偏袒,双腿到脚一齐赤裸。另披着一件其长过人的红斗篷,薄如蝉翼,光色鲜艳异常,後半拖出老长。周身俱是红云围绕,背上插着三叉一刀,左肩另挂着一个黑漆葫芦,腰间还佩有革囊宝袋。左右各有一个手持长幡的妖徒,内中一个正是那雷抓子。

下馀众妖徒和外来诸妖人,俱都相随在後。着山装的妖徒不过二十馀人。连一些外来妖邪,共有四十六人,看去俱非弱者。宛如百丈火云簇拥着数十个妖魔鬼怪,分外显得狞猛威武。

众妖人沿着三面危崖和湖边一带疾转如飞,正在搜索。因塘上有禁法妙用,湖形已隐,幻出一片又高又峻危崖,形状丑恶,草木不生,极不起眼。妖人不时各把手一指,便有一片妖光魔火,朝所疑之处飞去。等看不出有甚徵兆,又往别处搜索。渐渐分散开来。

红发老祖侧身停立空中,手掐灵诀,口诵邪咒。血红色的光华乱箭一般四下乱飞了一阵,红发老祖面上神情忽变,好像有些省悟。雷抓子贪功心盛,还未等红发老祖发出号令,便和两外教妖人各施法力,朝前冲去。

方、元二人对於雷抓子,更是仇人相见,分外眼红。忙即行法将禁法略微开放,诱他进入。雷抓子和两妖人见飞剑妖光到处,冲荡起千层霞影,错认禁法将破,不约而同,各纵遁光,奋力前冲。红发老祖瞥见千重霞影散而不乱,便知不妙,忙喝:“徒儿们速退,留神入伏!”

雷抓子等三妖人闻言心方一惊,身外霞影已由分而合将三妖徒一齐包没。三妖人眼花缭乱,所有邪法妖光全失效用,忙想退回,已是无及,一片金光裹上身来,当时身上一紧,人便失去知觉,身影被金霞卷去,金光再裹着一绞,一片水火风雷之声响过,三妖人一齐惨死,尸骨无存。金霞一闪即隐,仍复原状。

红发老祖看出内藏先天五遁禁制,极为神妙,不易攻破,气得咬牙切齿,高声咒骂,恐怕还有别的妙用藏在其内,尽管暴跳如雷,终不敢冒失行事。只面对三妖人丧命之处,扬手先发出一大片雷火,朝前打去。

对面危崖忽然隐去,化作一片混茫,青蒙蒙浮空一片,不见边际。当中涌起大蓬黑烟,迎着雷火只一卷,便同没入青霭之中,杳无踪影。只隐闻风水之声,却用尽目力,也查看不出对方地形虚实。红发老祖强忍愤怒,瞪目厉声喝骂,众妖人也同声喝骂不止。厉声辱骂,语极污秽凶恶,不堪入耳。

红发老祖连施各种法术进攻。只是才一施为,对面霞影云烟一卷,便同投入青雾之中,不知去向。末一次还折了一件法宝,也不过在烟光中多卷了卷,忙即收回,已是无及,终被吸去。

为时已是半日光景,红发老祖正在忿急,意欲一拼。忽然遥听对面喝骂道:“无知老怪!自恃天狗坪布三百里方圆恶阵,又仗有毒瘴、妖刀,便欲恃强横行。我们暂时不出应敌,是怕你麽?实对你说,我这两位朋友隐此多年,也是你的仇人,静俟你师徒恶满数尽。洞府前面设下仙阵,特意现出前面山形,诱你自行入网。我们以逸待劳,设下酒宴在洞前石坪之上,看你师徒叫嚣丑态为乐,权当下酒之物。有本领将仙法破去,自然与你相见。如其不能,到时也自会有人过来,先给你那些同来的妖邪一个厉害。你纵为左道旁门,也曾修炼多年,自己法力不济,却令众妖孽极口狂吠,猪狗不如,有什用处?”

红发老祖听得对方说话刻毒,除乱骂外,还不出一句理来,直气得怒火攻心,又惊又急,暴跳如雷。然而挫辱太甚,气忿难遏,势成骑虎,誓欲报复,不与仇敌两立,只在心中盘算如何施展毒手,报仇泄忿,岂顾自己的身分。身後诸妖邪徒党也是恶气难消,又见对方有不少女子,还妄想用些极污秽淫恶的辱骂,激其出战。於是变本加厉,骂得格外难堪,污言秽态,无所不至。有几个教外妖邪,更怂恿众妖人与自己一起脱去衣裤,赤身露体展示辱淫动作。

众人起了公愤,非过湖诛戮,不肯甘休,选出有异宝护身之李英琼、癞姑、金蝉、石生、易鼎、易震等人前往。六矮弟兄未下山时便有成约,行止祸福与共,不能分开,坚欲同行。易静、癞姑见甄氏弟兄面无晦色,虽无防身法宝,但精地遁之术,到了危时,可由地下遁走,只得依了。哪知李文衍自以入门年久,遇事耻居人後,向芳淑贪功好胜,也坚持非去不可。易静因李文衍本是先进,开府叙班却在自己之下,见其平日神情淡漠,不便过於劝阻。

众人由元皓率领,借着阵法掩蔽,由湖口左边月牙一角偷渡过去,绕至红发老祖之後,骤出不意,各施法宝、飞剑,猛向众妖邪剑宝齐施,同时诛戮了好几个。红发老祖猛听身後忽然连声惨啸,一阵大乱。才转过脸去,就这刹那工夫,觉到对阵急风飒然,知来暗算,不顾再看身後,赶紧回脸,即见对阵青雾中突然涌起一幢彩云,眼前两丝银芒一闪,心中一惊,知道来人必是秦氏姊妹之一。

秦寒萼原本首告奋勇,易静、癞姑因乃姊紫玲别前再三当面嘱托,随时照护,又见她面上煞气已透华盖,比谁都重,料知凶多吉少:所以再四劝阻。寒萼口虽应诺,心己怏怏。及见南海双童也得同行,向芳淑、李文行均不听命,越发不快。本来就与李文衍一见投机,私交甚厚,见李文衍暗使眼色令行,以自己身有弭尘幡,毒瘴尚且不畏,还怕妖法不成,略微盘算,决计起身,也不与众同行,一纵遁光,便驾弭尘幡飞走。好在阵法有方瑛主持,通行无阻,乘红发老祖心神分散之际,急催云幢,由青雾中飞出,一照面,便将白眉针发了七根出去。

红发老祖情知厉害,哪还再顾行法伤敌,慌不迭纵身飞起。哪知秦寒萼料他玄功奥妙,早打好乘隙出击之策,七根白眉针分上、中、下三路同时并发。骤出不意,来势万分神速,一任红发老祖应变机警,仍未避过。总算红发老祖知此针来历十分阴毒,先急运玄功一齐闭住气穴七窍,才未被深入气穴。可是七针全打中了面门、肩胸等处,深嵌在皮肉层里,只要气穴一开,仍顺穴道向上逆行。除却吸星球可以吸出而外,只有运用本身真火将它炼化,但非当时可了。

红发老祖再想迎敌已不可能,咬牙切齿,朝着寒萼目毗欲裂,狞视了一眼,怒吼一声,红光一闪,便往崖外遁去。逃时百忙中瞥见身後早有八九个敌人现身,满空光华电舞虹飞,同来诸徒党又伤亡了十来个。馀下正在苦斗的都是教外妖党,门下妖人已剩不多几个。势已至此,身上隐伏危机,不暇兼顾,仍然匆匆忍痛飞走。

寒萼居然侥幸成功,忙催云幢飞将上去,一面放出飞剑,口中大喝:“老怪已为我白眉针所伤,遁逃回去。诸位师姊师兄,切勿放这些妖孽漏网。”

癞姑、李英琼等人本定小胜即回,也因见红发败走,正好诛戮这些妖物,略一恋战,不舍即去。残馀众妖人中,有好几个俱是五台、华山两派的能手,当日才到红木岭,与红发师徒会合同来。法力既较妙相峦前被杀众妖人要高得多,深知红发老祖的身外化身神妙无穷,必是遁回山治愈了伤再来,决不善罢。仇恨深重,必有毒手在後。此时一退,耻辱更大,俱只守不攻,一味运用妖法闪躲防护,奋力抵御,想挨到红发老祖去而复转。

相持也就半盏茶的工夫,众人正在满空追逐,眼看好些妖法俱吃癞姑、元皓、李文衍、李英琼四人破去,众妖人技俩将穷,伏诛不远。猛听高空厉声大喝:“无知小狗男女!叫你们知道厉害。”

众人同时眼前一暗,满天空俱吃血光笼罩,成了暗赤颜色,妖光邪焰一闪即灭,对敌众妖人一齐失踪。众人也将护身异宝取出施为,十来道金霞祥辉,各色精光,纷纷激射而起。只见弭天血氛中,有一三尺许长赤身人影飞堕,只一闪,便朝秦寒萼飞去,来势神速,从来未见。小人手扬处,便有一只亩许大小的血手影,抓向云幢之上。

癞姑首将轻不肯用的佛家降魔至宝屠龙刀飞出手去。同时元皓手扬处,又是大片青光,如箭雨般发出。

说时迟,那时快,就在这双方施为瞬息之间,那云幢已被大手强自抓起。只是起得稍慢,癞姑屠龙刀和元皓的太乙青灵箭双双赶到,这秦氏姊妹仙传异宝才未被夺了去。但彩云波动中,化血神刀所化的一道比血还红的血光,长才尺许,已电掣而出,乘虚侵入。只见云幢影里一团明光耀处,寒萼一声惨叫,已受重伤。

屠龙刀和太乙青灵箭也已飞至,红发老祖不暇再施毒手,见来的二女,一有佛光护身,一有异宝护身,无法加害,意欲施展玄功变化,出没隐现於敌人丛中,用化血神刀乘机多伤他几个。因此便不和二女硬敌,身形一闪,神手、神刀一齐收回,便往右侧飞走。总算弭尘幡灵异,元皓、癞姑应援又快,元皓、癞姑料知凶多吉少,不敢再追敌人,忙抢上前一看。寒萼身在宝相夫人内丹宝光笼罩之下,虽尚未失知觉,只是左膀中了一刀,但面如金纸,人已一息奄奄。二女知道此刀中上,按着各人功力,还有好些禁忌,至多对时必死,恐有差池,只得由元皓护持着,同驾弭尘幡送了回去。

这时易静在隔湖传声遥唤,连命速退。南海双童首先由地底遁走;易氏弟兄素日敬畏姑娘,不敢违背,也驾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飞回崖去。

向芳淑恃有金姥姥罗紫烟所赐纳芥环护身,只图贪功。却忘了那纳芥环与别的法宝不同,须与本身功力相辅而行,功力越高,灵效越大。上次遇到华山妖孽,尚且几乎吃亏,红发老祖一教宗主,如何能以抵御?

李文衍以长门弟子,不甘落於新进之後,以师传辟邪神壁足可防身,又与寒萼交情最深,看出危急,赶往救援。二女先後一路,恰好迎头遇上红发老祖。

这等战场,双方行动捷逾雷电。向芳淑扬手就是一颗阴雷。这是阴魔怜她当日华山受惊,借玉清大师之手赠予。阴雷本就歹毒,又经阴魔先天真气混淆音色,於初发时只是豆大一粒淡绿光华,全不起眼。

这时满天都是光焰弭空,彩霞匝地,到处电舞虹飞。红发老祖又以元神应敌,不畏受伤,做梦也没想正教门下会有这类专一克制元神的魔教所炼阴雷。等见绿光如豆在眼前一闪,飕的一声,碧焰星飞,已被打中爆裂。如非修炼多年,功力深厚,纵不致将元神震散,也必受重伤无疑。因二女相次飞近,也没看清何人所发,急运玄功变化,血影一晃,神手和化血神刀同时施为。

李文衍飞得较前,护身宝光先被抓去,左臂被刀光扫中。幸得英琼和金蝉、石生三人由斜刺里疾飞过来。这些至宝奇珍,只有他三人最强,并还具有克敌威力。红发老祖见不是路,收转神刀,掉头飞去,又和向芳淑成了对面。神手、神刀已同时碰上,纳芥环先被夺去,化血神刀相继飞到,双足齐断。

其实红发老祖先前元神已受小创,芳淑如果连发阴雷,红发老祖忙於抵御,势子缓得一缓,英琼、金蝉、石生便可赶到,李、向二人均不至於受伤。芳淑也非坐观成败,只因见李文衍平日口气颇傲,当她本门先进,法力必高,偏生又因前在秦岭分取三才剑和青蜃瓶,生了芥蒂,临敌之际各不关心,既想看她法力深浅,如何抵御,又想乘机取巧,等敌人分神才出手,以致两败俱伤。

向芳淑因不舍那纳芥环,仍在咬牙切齿,运用法力,想将法宝收回,遁光被扯欲起,形势危急万分。忽见一道百丈金霞如神龙倒挂,刺破弭空血焰邪雾,自天直下,电驶飞堕,朝那大手射去。红发老祖骤出不意,忙使法力抵御,微一疏神,纳芥环便脱手飞去。红发老祖正欲穷追,癞姑屠龙刀恰好飞来挡住。回顾金霞来处,却是由鼎口内射出,持鼎少女竟是米明娘。

当日米明娘与余英男争夺南明离火剑,恰值七指神魔在那大雪山八反峰底下用极恶毒的妖法攻穿地窍,使雪崖崩裂。金姥姥绕道到来看看那妖魔的动静,见事在危急,误当米明娘俱是霞儿一起,匆促间连明娘一齐救出了险地,往凝碧後洞飞雷崖前降落。

英男因霞儿在不便说话。霞儿已经恕了明娘,却原无收罗之心,见金姥姥连她带来,以为必有用意。也是明娘该有仙缘遇合,混入了凝碧仙府,跟着众人跪拜,倏地越众上前,跪伏地下,口称:“各位仙师垂怜,收录弟子吧。”

金姥姥才猛地察觉过来,哈哈笑道:“你这妮子真是精灵,连我和众道友俱都被你瞒过,混了进来,岂非笑话!也是你向道心诚,才有这一次仙缘巧遇。既是我忙中疏忽,将你误带到此,索性成全你到底。看你一脸正气,与别的异派不同,而且神仪内莹,仙光外宣,心灵湛定,基禀特异,非多年潜修静养,又有宿根,不能至此。不知诸位以为然否?我如非出世在即,也愿收入门下。”

明娘原知峨眉前一辈剑仙多半不是应劫转化,便是劫後道成飞升,此时拜师,相随已无多日。齐霞儿自幼就得神尼优昙嫡传,道法高深,看去年轻,本领已不在一班峨眉前辈以下,正是方兴未艾,可以相随深造,寻求正果。一听金姥姥为她作主,即朝上跪禀道:“弟子得到此间,全仗齐仙姑当头棒喝,才能转祸为福,总算有缘。明知齐仙姑乃优昙尊师高徒,掌教真人之女,道行高超,未必收我这等孽徒。但是望乞列位仙尊作主,转请齐仙姑不弃菲恶,收弟子为徒,情愿不借艰危,为本门服役,勤求正果。若有差池,永堕沉沦。”

玉清大师也道:“师妹现方奉命行道,正需用人。不辜负此女向上之心麽?

”霞儿只得暂时收她为一记名弟子,留在峨眉。

此时阴魔正与枯竹老怪虚与委蛇,分身不暇,知红发老祖的天魔化血神刀非禹鼎无以克制,由鲧珠元神通灵霞儿,命米明娘持禹鼎出山,由鲧珠元神护送前来救援。以米明娘修为仍不足以发挥出逼胁红发老祖的威力,禹鼎实由鲧珠元神主持。

米明娘一手代将纳芥环接住,往下一沉,就势抢了断足。便往湖上青雾之中飞去,晃眼无迹。红发老祖正想用玄功变化暗算癞姑,对湖易静赶来接应,当先把专破元神的散光丸、弹月弩发将出去。红发老祖不得不闪避。缓得一缓,癞姑也就乘机收回屠龙刀,遁退回去。

寒萼、李文衍各断了一手一臂,向芳淑是将双足刖去。伤断之处点血不见,只冒微烟。虽仗玄功强自运用真气,人已面如乌金,痛彻心骨。米明娘从身畔取出六粒卢妪所赠丹药,嵌在伤处,接好断肢,一口真气吹上去,立化一股异香扑鼻的五色彩烟将伤处裹好。眼看痛止,污血流出,自然生肌接骨,皮肉长合。一会便渐平复,精血也已通行,只不能运用真气,一切均与常人无异。

米明娘还未到出山之期,事完便要起身回山。元皓将灵旗招展,五色烟光连变灭了几次,全湖立时现出。烟云变幻,光霞浮空中,灵旗隐现,将九宫五行阵位,连湖面一齐现出,气象森严。元皓手指处,一道长虹般的金挢已往对岸缓缓突伸过去,同时举手肃客。湖形一现,双方动作隔湖相望,无不毕现,两次所伤仇敌俱都无恙,禁制却设在一片湖水之上。

红发老祖已看出一些端倪,因见对方俱是峨眉门下,不应有这类法术,心中还在迟疑。及至元皓轻敌现出湖面,才知果如所料,对方用的竟是奇门七绝恶阵。凭着自己法力和玄功变化,要将这七层禁制相继破去,并非不能办到。只是这阵在迄今各异派中长老,以及海内外散仙中,只三四人有此法力。弄巧就许那五百年前所遇的克星又来中土,都不一定。万一对头藏在对面崖洞,阵法一破,突然出现,却是大糟。还有昨日收去五云桃花瘴,诱激自己穷追未获的那人,分明与仇敌一党,法力甚高,至今未见此人出现,更可疑可虑。

红发老祖想到这里,不禁又急又愤,有一点气馁。但看那情景,分明有心现出原景、飞挢送客,分毫没把自己放在心上。自己却连受了几次伤,随来的十八名门徒,只剩了七人,内中还有四人受伤。几个功力较深,也最心爱的全都葬送,一名不留,并形神皆灭。各异派中人死的也有三十个以上。

红发老祖想到身受如此奇耻大辱,不禁勃然震怒,心中愤急,身形一晃,化作一只血手影,想连人带挢一齐抓住;同时放出化血神刀,朝米明娘斩去。众妖人各施威相助,一时烟光交织,法宝齐飞。哪知手刚飞起,金挢却撤得比电还疾,便已急收回去。湖上立有千百丈金光,夹着风雷之声涌来。红发老祖识得厉害,未破法以前,不敢冒进,只得含愤将血手收回。

化血神刀刚飞出去,米明娘冷笑一声,左手将鼎一举。鲧珠元神发动禹鼎威力,鼎口内一声龙吟,飞出百丈光霞,将化血神刀敌住,更将四外烟光邪法,连同当空暗赤色的妖云一齐荡开,飞身直上。等红发老祖收回血手追赶时,只听霹雳连声,数百丈雷火金光飞舞中,米明娘已化作一道匹练般长虹,破空飞去,一闪不见,为鲧珠元神送回峨眉。

众妖人妖徒没料禹鼎这等厉害,因围攻太急,又被伤了两三个,折却了好几件法宝。俱都怒气填胸,无从发泄,把所有怨毒俱种在对湖诸人身上,誓不与之并立。红发老祖再见敌人朝着自己指点嘲笑之状,重又勾动忿怒,暗忖:“那对头虽属旁门,行辈却是最尊,威望法力,一时无两,行事素来强傲,目中无人,决不会令两幼童主持出面,自己却在暗中卖弄。性又古怪,不喜管人闲事,如若有心为难,必定寻上门来生事。他万不会不惜身分,与峨眉门下这类未学後辈的小狗男女打成一片。并且此老已五百馀年不履中土,怎会忽然来此讨好敌人?只要不是老怪物在此,任是何人,我也不怕。此时已成骑虎之势,再如畏难纵敌,此仇不报,不但多年声威败於一旦,也无面目再见门人同道。”

念头一转,恶气大壮,便从法宝囊内取出五面妖幡,分五方五行掷向空中,隔湖遥对;然後手掐灵诀,施展法力。将双手合拢,一搓一扬,立时烟云滚滚,布满全阵,彩光四射,满空暗赤焰云,齐泛星彩,直似一圈极鲜艳的浓血,将湖岸上天空围了个风雨不透。湖水上空,却是星月交辉,碧空云净,两两相映。

红发老祖将手一指正南方妖幡,只听一片风雷之声过处,立有一大团雷火飞起,用丙干真火来试头阵。湖上灵旗似走马灯般疾转如飞,卷出一片青光电掣而过。正反五行,相生相应,乙木反应庚金,一片银霞涌起,迎着那亩许大一团烈火两下里一撞,倏地变出一片黑气,竟是庚金还生有壬水,从下向那火包没上去。

那火球也暗藏五行变化,撞後便即爆散,由丙火中激射出百丈黄云的戊土,反将黑气紧紧压住。同时那火也一同加盛,转眼布满湖心,将银光隔断,以丙火、戊土相生,来破头层金水之禁。

湖面原本一泓清水,只有大小数十面灵旗浮空竖立,自从双方一斗法,重又云光杂沓,灵焰飘空。这时灵旗已隐,全湖俱在黑气笼罩之下,上面压着密密一层黄云,云上一层银光,光上又是一层烈火,两两紧压,密无缝隙,层次分明,互为消长,上下四层四色,互相包围,各不相下,齐焕奇光。

方、元二人才知此中机密已被敌人得去,头层禁制已被占了胜着,除以强力运用,加增金水之力,使多相持些时,并与敌人丙火、戊土同归於尽外,已然无法挽救,忙即加紧催动阵法。,以金、水二遁相抗。始而各不相下,渐渐烈火黄云势盛,黑气已快压向水面。方、元二人也准备发动第二层禁制接替。

似这样相持有半个时辰,那数十面灵旗忽又出现,一齐展动。灵旗所到之处,无论哪一层,全无所阻,黑气、银光突然加盛,向上涌起,颇有反奴为主之势。红发老祖忙运用玄功,一口真气喷将出去,将手连指几指,烈火、黄云也自增强,上下挤轧,互发怒啸。

正对抗间,灵旗烟光变灭中,忽由水底激射起一道彩光,将四层烟光一起冲破,到了最上一层,似轻烟一般散布开来,将上下四层一齐包没。红发老祖方觉不妙,未及施为,紧跟着惊天动地似的一声巨震,里外一齐爆散,化为千万缕红、黄、银、黑四色彩丝,满空飞射,一闪即灭。

红发老祖折了一面宝幡,阵法才被破去一层,急怒之下,索性一不作,二不休,又将一片白光飞起,用庚金为引,暗藏五行五遁,全可随心变化相生。方瑛知自己法力有限,不能尽量发挥阵法奥妙。转不如按照原定各层次序,由他破去,仍与同尽为是。便不等敌人变化,径将第二层的木、火二遁同时发动。

庚金白光飞到湖上,撞上飞起的一片甲木青光,青光化生丙火,白光庚金已变化壬水,青、白、红、黑四色烟光上下紧压相持,与第一次情景一样,相持到了最後,依旧灵旗展动,彩烟飞起,上下包没,一声巨响,同时消灭。时光已由夜入昼,到了次日中午。

红发老祖法力本高,加以仇深恨重,施展全力相拼,每破一层阵法,必加上好些威力。方、元二人所设,只知依着成规奉行,不能变化。到第三次上,便被对方看破技俩止此。正反五行是克、应、生、泄互用。头层是金,克二层木,三层不是生火就是泄水,去了好些顾虑。戊土黄光克水泄火,飞到湖上,撞上飞起的一片壬水黑光,生化甲木青光。戊土生化庚金,不特压力越往後越加大,并还在五遁五克、黑、黄、青、白四色烟光双方对消之际,运用邪法,乘机猛袭过来。如非方、元二人应变机警,便几乎有人中了暗算。

眼看第四次上危机愈迫,丙火红光迎上壬水黑光飞来,化生戊土黄光,为壬水生甲木青光克制,红、黑、黄、青四色烟云更薄弱难支。虽知阵法破完,湖中埋伏的仙法会发生五遁逆行,重又相生,另发动一层极神奇的禁制,将崖洞封闭,不致受害,但见形势如此险恶,又颇担心,正各加紧戒备。

红发老祖见五遁禁制已破了四层,剩此一层,已成强弩之末。看阵内各人行径神色,末层禁制未必有什玄妙惊人之处,又是急於收功,竟不惜耗损真元,意欲就势一起破去,把所有法力全使出来。哪知第五层阵法後面所藏妙用,发动甚速。两下里一凑,阵法改变更快。第五层的本身戊土生金,百丈黄云、银光由湖中涌起,吃敌人的甲木、丙火所化青、红二色烟光,各按克相,紧压下来。

两下里才一接触,这次被克一面的戊土、庚金竟会突然加盛,红发老祖的乙木、丙火竟几乎克制不住,急得红发老祖连喷真气。克制之力愈强,云光越盛,双方烟光摩擦,幻出万道霞芒。相持还不到半盏茶时,湖底风雷忽起,灵旗又出水上。就这晃眼之间,刚疾展得两展,倏地又是惊天动地一声大震,湖面青、红、黄、白四色烟光全都爆散,洒了一天花雨,阵法全破。当时湖水群飞,直上半天,灵旗飞舞中,大片五色烟光连同後面的半天血云,齐似狂潮怒涌,迎面飞来。

红发老祖怨毒之下,直同拼命,元神变化,何等神速,凶锋已锐不可当。五层阵法破得太快,变化神奇,双方同出意外,红发老祖也略微缓势,否则早将湖上的反五行禁制一齐飞来,众人只要在洞外的一个也休想遁退回去。那反五行禁制,专护那座洞府,人在洞外,便无用处,法力高或有至宝防身的几个或者无妨,下馀诸人便难说了。

这时,先前受伤初愈诸人全在後洞养伤,馀人多在观战。易静、癞姑、林寒、庄易法力较高,知机神速,急纵遁光往洞中飞去,退得最快。

金蝉、石生同了甄氏弟兄,见洞外磐石上设有楸枰,便往轮流对弈,并还拉了牝珠司徒平旁观指点。因离洞门最近,牝珠司徒平仔细,一见有警,立即拉了进去。

易鼎、易震生性喜动,贪看双方斗法,仗有辟魔神梭,反想相助动手。弟兄二人藏在易静身侧一株老松之後,一面观斗,一面暗中也把法宝取出备用。

李英琼和余英男因是患难相交,难得在此相遇,便在滨湖之处寻了一个石墩,并肩坐了,促膝密谈,没料到时机瞬息,稍纵即逝。

下馀诸人,自知道浅力弱,也都闻警即撤。只方、元人因身是主人,不肯先退。

说时迟,那时快,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,就在方、元、李、余四人将要会合之际,那半天血云焰光已经临头,将四人一齐罩住,直压下来。另一旁的易氏兄弟心有所恃,略一观望,也吃血光罩住。同时崖前灵旗处,那五色云光已然布满洞外,将洞口连崖一起封闭严密,光霞灿烂,里外通明,历历可见。这一来,里外隔断,可望而不可即,想要冲出救援,俱不可能了。

元皓手扬处一蓬青色光丝,网一般向上飞起,飞起四边,正向下网来,欲待将四人全身护住。哪知一只极大的血手影,却已电也似疾自空飞堕,只一抓,便将光网去,紧跟着四外血焰便潮涌而来。总算英琼上次失剑,长了见识,忙和英男各将身剑合一,先不迎敌,却将定珠发出,化作一片祥光,飞起四人头上,恰好接上血焰,未遭毒手。珠光所罩之处,四外血焰涌到身侧相隔丈许以外,便自消灭。

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吃四外浓血一般的光焰陷住。外面精光急转,冲荡得四外血焰宛如血河潮生,片片花飞,光华互映,色彩分外鲜明,梭光外面,光华电转,不时还有宝光由内出击,敌人也是近前不得。

英琼还想和易氏弟兄联合一起,心神略分,便觉四面八方压力加紧,两只血手影也相继出没。知道此宝全仗心灵运用,丝毫松懈不得,并见易氏弟兄也都无恙,只得罢了。嗣见珠光照处,不特头上和四外,连脚底也无血光侵入,便盘膝坐地,将所传坐功施展起来。这一来,元神内莹,珠光越发朗耀。

方、元二人心疼失宝,只要血手现出,便将青灵箭发将出去。这青灵箭专伤元神,只是射出後就无法收取。

红发老祖白费了两天一夜苦功,真元消耗不少,虽用血焰魔火将敌人困住了六个,却是一个奈何不得。一面想攻洞,一面想伤所困六人,还须躲避青灵箭,也闹了个忙碌异常。直似怒极发疯,连施各种厉害法术,猛下毒手。



第百二十九节系魂圈套

似这样又相持了一日夜,反五行禁制依然无恙。李、余、方、元四人头上珠光也始终晶莹朗耀。只那易氏弟兄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,却被魔火血焰炼久,光华渐减。易静姑侄关心,自是焦急万状。洞内诸人见形势渐险,自是愁急,一心盼救援早至。南海双童尤为忿激,金蝉、石生取出玉虎、三角金牌往外便冲。偏那反五行禁制,看似一片其薄如纸的光霞笼罩洞口,但法宝、飞剑冲将上去,立生妙用,直似前面有不可思议的神力阻住出口,狂潮撞起万片霞辉,无穷异彩,休想擅出一步。易静知金、石二人皆有仙府奇珍,恐防两伤,再三劝阻,金、石方始忿忿而止。

辟魔神梭受血光魔火包围,光华虽比前缩小了十之三四,似已到了限度,却也不再减小,反倒较前还要凝炼,光轮电驭,旋转更急。余英男同门义重,见神梭宝光正在减缩,认为易氏弟兄危急,将信火发出,向远近同门发出告急信火,传声告急。易静恐她召来多人,有的法力不济,平白吃亏,忙也行法传声,重向远近接得警报的诸同门告以厉害,只请邓八姑、朱文、灵云、轻云、岳雯、诸葛警我等数人到来应援,余人请记师命,量力行事。

鼎、震二矮也似知道危机,不再露面,只埋首光中,大骂不休。气得红发老祖不住把血焰增强,紧压上去,兀自奈何不得。易静知道此宝原是老父平生最得意的法宝,具有极大威力,防身妙用,百邪不侵,只不过被魔火血焰紧压缩小了些,乍看颇险,实则无害,心情为之一宽。

魔火血焰已用全力发动,将全崖洞带石坪紧紧笼罩,成了一片血山,另外还有别的狠毒法术、法宝一齐夹攻。双方相持这一会,众妖人各方同党时有到达,华山派的史南溪和三影神君沈通,也闻信赶来。因血光移向对岸崖上,湖这面便现出天空,众妖人各运了些石块放在湖边,分别坐下,对著一湖清波,向前观战。

正在说笑得意,猛听破空之声甚疾,方一入耳,已经临头。内有好几个粗心一点的俱当来的是自己的人。就在这闻声惊顾瞬息之间,四五道匹练般的光华已自天飞射。内中一个身剑合一的红衣少女,手上还发出百丈金霞,耀眼生花,光华奇强。众妖人看出来者是仇敌一面,不禁大惊,忙飞剑光、法宝抵御时,已是措手不及,两个法力稍弱的,连同一残余妖人,正当来路,吃那几道光华迎头就势一绞,连人带宝一齐了帐。有的更连剑光飞刀都未及放出,便成了死鬼。

史南溪认得当头少女,正是前番攻打峨眉时,手持宝镜专破邪法的女神童朱文。后面紧随齐灵云、周轻云、岳雯三人。相隔时日不多,想不到对方竟有如此高的法力。不禁又惊又怒,扬手数十团雷火朝前打去。沈通也把手一扬,发出好些毒钉、雷火,红光飞舞半天,却一个也未中。来人志不在此,只顺手杀了几个,略一停顿,便星驰电闪,立即飞将过去,早已飞人血光之中。

红发老祖闻得对岸众人惊呼之声,便知敌人来了援兵,刚一回顾,一道百十丈高的金霞,后面紧随著几道匹练般的光华,已电驰而至,金霞到处,血焰花飞浪卷,冲荡开千层血浪,飞将进来。四道剑光又联合在一起,简直无从下手。尤厉害的是那天遁镜,金霞百丈,所照之处,血光立被冲散;自己尽管全力施为,终是近身不得。

红发老祖恨极之下,一面催动血焰魔火,一面施展玄功变化,元神一晃,便已隐去,重又幻化血手,意欲向四人中择一抓下。朱文一眼瞥见,手扬处,便有一粒豆大紫光朝那血手影打去。此宝名为霹雳子,乃上次英琼在幻波池所得宝物之一。当年圣姑用无上法,在两天交界处,收敛空中将发未发的雷电之气凝炼而成,共炼有百余粒。开府时,妙一真人将圣姑所赠法宝分赠众门人,将此宝分作两份,朱文便得了一半。虽然每粒只用一次,但是威力至大,比起正邪各教中的各种神雷还要厉害。此宝初发时,又只一粒紫色星光,光虽奇亮,并无别的异状,也无声音,决看不出似无数雷火凝炼。

红发老祖自恃玄功奥妙,除道家自炼心灵相合之宝,还须功候深纯者外,多半都能摄取,不畏伤害。对方既敢对己而发,虽料不是寻常,万没想到昔年幻波池威震群魔干天一元神雷霹雳子,会落在一个峨眉后辈手里。加以被困六人见来了生力军,血焰魔火已被镜光冲荡,宛如浪涛起伏,精神为之一振。内中方、元二童瞥见敌人身形忽隐,知又要用玄功变化暗算,血手一现,便将青灵箭迎面发去。红发老祖还得防护,另用法术抵挡,百忙中连转念的工夫都没有。

说时迟,那时快,那紫光一触即发,血手才一挨上,立化为紫色焰光爆裂,声势之猛,直少伦比。红发老祖骤出不意,怒吼一声,向旁遁去。犹幸功力深厚,忙一运用玄功,便自勉强复原,就这样受创已是不小。四人乘他这一停顿,先用宝镜、神雷冲开血路,飞向易氏弟兄身旁。

那辟魔神梭光华减短以后,本能向前勉强冲行,再经四人随护开路,那石坪地方又不甚大,转瞬便引向李、余、方、元四人之处,同在定珠宝光笼罩之下,任何邪法异宝,俱都无从伤害。更有干天一元神雷霹雳子余威,连珠霹雳,那千百丈血光已由密而稀,大有减退之势。岳雯见敌人败退,乘机连发太乙神雷,加上天遁神镜宝光一照,四外血光越似红雪山崩,波翻浪滚,纷纷消散。

红发老祖报仇未成,元神又受重伤,空自怒发欲狂,却无可奈何。略一缓势,重又现形上前,将化血神刀和身带法宝纷纷放出,誓要分个死活存亡。拼著耗损真元与敌一拼,想用六阴绝灭神功,偏生此法须有三个有法力的助手,众妖人却被绊住。

忽又有破空之声由远而近,这次对岸众妖人已然留神,忙起戒备。来人也相继飞到,共来了五人,分三起降落。史南溪只认得秦紫玲和黑孩儿尉迟火二人,下余黄玄极、白侠孙南、悟修三人,史南溪俱未见过。众妖人自是忿怒、忙起截住,各显神通,斗将起来。

红发老祖眼看所炼魔火血焰消散大半,此法一破,敌人便可来去自如,气急欲昏,不知克星将至。忽听有人由远处传声说道:“蓝蛮子别来无恙?可笑你枉自修炼这多年,五百年前的故人,竟会对面不相识。如非拿了人的东西手短,又因日前有二好友相劝,昨日你追我,便该向你索还旧帐了。那五云桃花瘴,只可算是五百年来的利息。你今日元神在此卖弄,那法身想用不着,也吃我暂时扣住,一会有人代我向你算帐。我此时为完夙愿,也是神游在外,不愿以转世之身见你,只得转托别人代办。你总不至于非要我亲身到场不可吧?”

说罢,语音寂然。那说话声如婴儿,相隔至少也在三百里外。红发老祖原身本来姓蓝,是贵州山民,蓝蛮子之名极少有人知道。枯竹老人还是红发老祖师执前辈,彼时时常神游转世。这一世转生在一个山民家中,满头红发,相貌丑恶,就是红发老祖肉身。那日二人无心相遇,蓝蛮子不知红发肉身便是枯竹老人元神转世,看出道法颇高,欲与结交,初意原本无他,却不知枯竹老怪于初见之时,便知蓝蛮子该当应劫兵解,有意成全。

因为枯竹老人以元神转世,任他算尽生神八字,也无法投得绝好根骨,有心计算白谷逸的肉身。算好时日,煽动白谷逸、凌雪鸿往烂桃山采药,更赠白谷逸一粒青灵丹和几片太乙青灵竹叶神符,说是专能保卫真灵。真是保卫周到,于陷入千年毒瘴时,服下的青灵丹与太乙青灵竹叶神符里应外合,永远保护在青灵谷那根枯竹内的脚僵硬石化的残躯内,甚么危险也遭遇不到了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:淘宝金冠信誉店 宅男的性幻想乐园 AV女优游戏制服诱惑情趣内衣充气娇娃任你摆弄!告别手淫!想玩就玩! 点击进入

可是枯竹老人降伏白谷逸躯壳却耽误了不少时刻,而蓝蛮子应劫兵解前来,竟不等枯竹老怪回灵,愆生毒念,乘机占了庐舍,又在当地设下埋伏,想禁制对方元神。这误了移交心法,枯竹老人难使蓝蛮子如臂使指,要索还躯壳,消灭蓝蛮子的元神报仇。

蓝蛮子久闻老人威名,吓了个魂不附体,慌不迭突围遁走,逃到铁伞道人处求救。铁伞道人向老人求情,说:“你每次转劫,法身多是修到年份,寻一深山古洞,在内入定,元神却遁回山去。对于以前洞中存放入定的法身极少复体再用。反正弃置,乐得看我面上,成全后进。”

老人说自己屡次转劫留存的法身日后还有大用,非索还报仇不可。后因铁伞道人再三求说,才出了一个难题:要蓝蛮子在一甲子内,把枯竹老人故乡三峡中所有险滩一齐平去。并由铁伞道人用法力将他元神遥禁,以便到背约食言时,将他斩首戮魂。

哪知此事说来容易,做时极难。并且三峡上游两边山崖上,住有不少法力高强的修道之士,有的邪正不投,有的不容人在门下卖弄。并且江中石礁,多是当年山骨,其坚如钢,好些俱和小山一样矗立水中,为数又多。昔年神禹治水,五丁开山,尚且不能去尽,何况一个旁门左道。事未办成,反结了许多冤家,没奈何只得罢了。

忽然相隔数百年毫无音信的杀身强敌克星寻来,再又听出昨日收去五云桃花瘴,在崖外用法力禁制紧藏的法身也被盗去,底下口气更恶。此生平唯一对头克星为方今旁门中最厉害的老前辈,得道千年,法力高强,不可思议,无人能敌。

性情尤为古怪,尤其处治异己,心辣手狠,形神不留。

尽管红发老祖平日好强好胜,好容易修炼到今日地步,遇到这等比四九天劫还难躲避的生死存亡关头,也不由得心寒胆悸,宛如斗败公鸡,自知无幸,呆在那里做声不得。

其实枯竹老怪也是无能为力,否则绝不会任他破去奇门七绝恶阵。那真是一只差,全盘皆落索。枯竹老怪想窃据阴魔的火凤凰元胎,施法运用奇门七绝恶阵,阴魔却不想锐身犯险,而以无相无我的虚无缥缈任枯竹老怪的法力溜身而过,不动不伤,更牵制他的青灵引子,致令连取回红发老祖的肉身也无以为引。因知悉前因及个中玄妙,要安排一个更周密的陷阱。枯竹老怪见红发老祖败势已成,也不知白谷逸的元灵被囚已为阴魔发现,终于让阴魔严人英放手施为。

忽见一圈清光由对湖飞虹电舞般穿阵而至,晃眼到达。手扬处,洞口霞光连闪几闪,反五行禁制便自收去。并把手一接,发出一片青光,四围血焰魔火本已消亡大半。红发老祖知道此光来历,心情虽然惶急,仍是不舍全毁,手一招,便自收去。来人也不紧迫,也把青光收转,连身外清光一齐敛去,落下身来,先与红发老祖对面。洞内诸人,早看出来的正是阴魔严人英。

红发老祖面容惨变,那么法力高强,骄横自傲的人,竟一毫也不敢倔强,好似害怕已极,已先说道:“你是枯竹老人叫你来的么?当初我虽不合犯他,也是事出无心,又迫无奈,并且此事已蒙铁伞道友求情解免,怎又旧事重提起来?老人想必离此不远,烦劳道友引往一见,与他当面分说如何?”

阴魔严人英冷笑道:“你倒说得好哩!自己行为,自己明白。并还辜负了铁伞道人,是你自种恶因,怎能怪他食言?这些年来,因你假装好人,所以无人寻你。今日你既倒行逆施,怨得谁来?现在你那法身,已由当年铁伞道人的法宝,将它钉在你那隐藏之处。你此时就在我手里脱逃出去,元神往上一合,也是同归于尽了。”

红发老祖听到末两句,益发神情沮丧,厉声喝问道:“照此说来,莫非你便是铁伞道人么?”

阴魔惨笑道:“先父为奸人所算,如不是我,谁能代他来哩?”

篮蛮子经枯竹老人以白谷逸的身份仔细薰陶,先发制人,去往铁伞道人隐居的龙母洞中,暗破元神禁制。走时又把重要法宝和一葫芦丹药盗去。刚刚逃走,铁伞道人便为受□女情锁收阳放阴大法所伤,精血两亏,回洞取药,哪知药、宝全失,才被嵩山二老矮截去了铁伞。更为巧手灵龙所算,堕入红沙绝阵应劫。

话方说完,红发老祖面容忽地狞厉,满口钢牙一错,猛然一晃身形,便己隐去。意欲拼著法身不要,只把元神冷不防冒险遁去。众人疑他情急反噬,惟恐阴魔严人英骤出不意,受了暗算,纷纷上前保护。只听阴魔严人英笑道:“老人早已安排了制你之法,难道就被你逃走了么?”

话还未毕,手先朝外一扬,一道灵符飞起,青光一闪,湖中波的一声,突涌起青荧荧一幢冷光。红发老祖身形忽现,裹在其内,连挣两挣无效,自以为元神必灭,一声长叹,便把双目一闭,不再言语,受那炼神化气之惨。众人才知湖中另外还有一层专制敌人的埋伏。不过也得等红发老祖在元气大伤之下,才困得住他。方、元二童竟也不知悉,好生骇然。

湖对岸诸妖人剩下只史南溪等五六妖人,见红发老祖状似闭目等死,料定凶多吉少。猛又瞥见崖外飞越进三道金光,其势比电还急。史南溪认出是敌党中前辈有名人物,先自破空遁走。下余妖人本已心寒胆裂,尚幸来人飞遁神速,直往对崖飞去,不曾下手。紫玲等人急于观看红发被困之事,不曾穷追。只内中一个逃得稍慢的,吃秦紫玲用圣姑所赠之宝金刚杵打了一个脑浆迸裂,死于非命。有的吓得连飞剑、法宝均未及收回,全吃紫玲等五人收去。

这时红发老祖元神在青光中面现苦痛,状甚可怜。那三道金光已经飞到,来人正是追云叟白谷逸和严师婆朱梅,同了凌雪鸿转世的杨瑾。白谷逸还未飞到,先把那道金光朝青光上盖去,强力吸起,往上一提。红发老祖猛觉身上一轻,如释重负,睁眼一看,见是好友白谷逸正以全力来援,身外青光已被吸起,当时喜出望外,忙要乘隙冲出。忽听追云叟喝道:“道友不可妄动,你不知那位道友脾气么?如果不是我亲身赶来,谁还再能救你?少安勿躁,解铃还须系铃人。已有朱矮子和峨眉弟子为你解怨,一会便没事了。”

人到危急之际,忽遇救星,再一想到对头厉害,委实不能和他硬来,哪里还敢妄动,口中诺诺连声,不住称谢。

这时朱、杨二人已落崖上,严师婆朱梅向阴魔严人英假惺惺道:“小呆瓜,你能代枯竹道友作几分主的,看我三人和你这些小朋友分上,饶了老蛮子吧。”

金蝉和白、朱二老顽皮已惯,故意拦道:“不能!他用桃花瘴、化血妖刀连伤我们九人,适才又将两易师弟困住,非报仇不可!”

严师婆朱梅把小眼一瞪,佯怒道:“胡说!受伤九人,是自己不遵师命,要来多事应劫,怨著谁来?自不用功,法力不济被困住,还好意思说人?你们虽然受伤,已然救好;老蛮子死了多少徒弟党羽,被你们把他闹了个家败人亡,这气又应该如何出法?小呆瓜如听你话,我便寻你们六个小鬼的晦气,再和你老爹说理去。”

杨瑾也在旁笑劝道:“红发道友于我有恩,望诸道友不可过分。”

阴魔严人英也不还言,只望着金、石六矮微笑。金蝉气道:“说你呆,却呆得真坏,只望我笑,闹得这位矮老前辈以大压小,其势汹汹。我怕他告爹爹,惹他不起,爱放不放,没我们的事,省你借口。”

阴魔严人英笑道:“这等不准也得准的人情,真不甘服哩。”

杨瑾已先接口道:“小友大度包容,念他多年苦功,修为不易,放了吧。”

阴魔严人英道:“前日枯竹老人说,这厮竟欲与轩辕老怪、妖尸等魔头一党。留他在世上,是个贻害。诸位前辈说情,谁能保证他肯永远洗心革面,不与妖邪同流,纵容门下孽徒残害善良。”

严师婆朱梅笑道:“小呆瓜,赶人不上一百步。你把干天灵火撤去吧。你说这些话,包在我三人身上,必能办到。”

阴魔严人英道:“放了他,他去作孽,那罪孽不是由我承担吗?”

严师婆朱梅道:“我们说的都不成?”

阴魔严人英道:“祖师爷火了,你压得住祖师爷吗?”

严师婆朱梅道:“度化比诛杀更大功德,祖师爷会体谅的吧。”

阴魔严人英道:“后学末进学的只是诛恶除妖。宣善德化可就不自量力,要是我这微末修为也能度化,世上还有恶人吗?纵恶等同身作,这个我可担当不起呢!”

严师婆朱梅道:“由我们担起成不成?”

阴魔严人英道:“你与祖师爷说去吧!”

严师婆朱梅道:“祖师爷仙踪飘渺,真想谒拜呢。”

阴魔严人英道:“你见也见不了,怎替我担当呀!”

严师婆朱梅道:“要怎样才没你的事?”

阴魔严人英道:“祖师爷说,廿四史本来就是一部血猩史,只要白老抓得起青灵光幢,就没有我的事。”

严师婆朱梅道:“就没有和平点的双赢方法吗?”

阴魔严人英道:“以嵩山二老的老本,用上系魂连坐大法,祖师爷就怪不上我头上吧。”

严师婆朱梅转头向白谷逸道:“这小呆瓜扣上你我身上了,你总不能叫我去还你的债吧!”

一唱一和布置了这十面埋伏,白谷逸还能说甚么?要是别人安排的,那是他自打自话,以嵩山二老的交情,可就非栓上不可了。所以最亲近的人,才是最危险的敌人。

说时,那幢青光本吃追云叟运用玄功勉强提离本位,也谨提得少许。真要硬揭,这曾是三仙的矮子就可真露底了,又不能撒手不管,真是风飘飘兮易水寒,壮士去兮不否还的心情,穿入幢内。红发老祖的元神也渐渐汇入白谷逸体内。

系魂连坐大法牵绊太深,好比联保,从未有仙家施展,所以篮蛮子与白谷逸也不知这莫逆通灵必需赤诚为基础。二人皆是表里不一,必致形神俱灭。

突然白谷逸肉身爆出金星万丛,烟云霭蔓中消失得快如闪电,留下两个元神,一个是蓝面苗子,另一个竟是胡嘉,纠缠得像扭着数不清个圈子的麻花。那幢青光倏地刺空飞去。才到半空,那幢内的两个元神已淡薄得如同蜃影。严师婆朱梅也自驾著一道金光追去。留下杨瑾呆望着离去的那幢青光,满面不解神色。

阴魔对这个在胯下浪得毫无保留的淫侣,自是心识无阂,把严人英肉身交付鲧珠元神,无形无影下藏入杨瑾怀内,以元灵传讯。杨瑾心头上响起阴魔的调皮语调:“胡嘉的修为进不了三仙之列的。”

杨瑾才如梦初醒,知晓崔护重来,对著呆头鹅的鲧珠严人英当面也见怪不怪,是知阴魔有分身异能的有限几个淫侣之一。既是黏上身来,当有为众见之言行,正好为此行任务,求施寄生大法。向众人道别,即腾空而去,避过众人耳目,杨瑾即向怀中阴魔发问,道:“那是谁?”

阴魔已把白谷逸元神困囚无终岭之事禀报芬陀大师,见杨瑾问此,知是未得芬陀大师未启示。当此正邪正面交锋之际,枯竹老怪修为深厚,是仙魔界有数巨擘,举足轻重,不宜过早揭发,徒增群魔气焰。只笑说道:“早已从毕修身上注意到胡嘉的神体不调,专等元神往上一合,也就是真相大白了。”

杨瑾念到红发老祖也灭了元神,忙道:“红发道友的法身呢?”

阴魔已在杨瑾娇躯上轻抚挑情,哂笑道:“由枯竹老儿扣在隐藏之处,好马不吃回头草,是不会再用的了。”

只是几句话间,已把杨瑾挑逗得□津潮涌,真个盖世淫狼。杨瑾娇喘嘘嘘,只能把这小色鬼揽个结实,既幽怨也放纵的恳切哀求,道:“又要我浪吧!咦!

我正要你施赐寄生大法呢!为酬极乐真人祭炼大衍神符之德,须往铁刀峡为李师叔了断一件公案,你助我完结这段因果好吗?”

淫通识海,阴魔知杨瑾已两度强闯铁刀峡,只是九疑鼎欠缺先天混沌元胎,破不开恶龙丹气,只好求助,更有浪的借口,为自动献身抓尊严。人生有所求,必须能有代价作交换,否则只会面对敷衍或婉拒。要是不谈代价为诱,其代价必定更高得恨错难返,甚至灵魂也永堕深渊。阴魔淫功日深,寄生大法已不限于筋脉,双方法身黏合的我即是她,她即是我的境界,更微入细胞纤维,驻匿三尸的我即是她,她不是我的幕后层次。杨瑾为完使命,彻底送出了灵魂。魔手已登堂入室,欲火亦焚及元灵,也无她多大自主的余地。